闹市街头,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俩。
那一巴掌打下去,傅明铮就后悔了。
他站在那里,手捏得死紧。
秦珂瘦弱的身体趴在地上,愣了几秒,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傅明铮以为她至少会说点什么,甚至是破口大骂。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知道他打算过去扶起她似的,自己扶着旁边的水泥路墩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短暂的婚姻里,早已互相厌憎。
他恨她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当众悔婚,让他在婚礼上颜面扫地;
她厌恶他近乎变1态的掌控欲,一边说爱她,一边和别的女人纠缠;
他们早已经相互厌恨,巴不得和对方一起同归于尽。
就像现在。
“这下可以让我走了吧?”秦珂眼睛里平静得像深湖,看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大约是怕他看见她哭。
她一贯这么要强,说完,无视掉面前男人脸上的错愕,转身就走了。
剩下傅明铮木在那里,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肖琳在车里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回傅明铮。
男人脸色冷峻,浑身都笼罩着寒意。
肖琳试图懂事地说点什么开解他,“明铮,今晚你是回家,还是……”
傅明铮却伸手扯开领带攥在手里,转眼看到她,“下车。”
肖琳愣了一下,下意识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明铮已经沉下脸,“用我说第二次?别不知好歹,如果嫌闲腻了可以立马滚!”
他眼神阴鸷,肖琳不敢作声。
肖琳灰溜溜下了车。
黑色商务车在她面前重新发动,扬长而去。
肖琳冲着车尾大骂:“傅明铮,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那车渐渐消失在前方车流之中,她才想起自己手机还在上面忘记带下来,而身上的手袋只剩几个硬币,连坐公交车回去的钱都不够。
街头人来人往,肖琳狼狈地踩着高跟鞋走路回住的地方。
路上,她看到一对年轻情侣。
男孩二十出头,浓眉短发,精神又帅气。
乍看很像顾元东。
在这个初秋的深夜,肖琳忽然记起顾元东的好。
大一时的顾元东,多么开朗热情的大男孩,每天变着花样跟她套近乎,上课故意坐她旁边,食堂吃饭找各种借口和她挨着,还大手笔地送过她520朵蓝色妖姬,轰动整个临床系……
那时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而现在的顾元东,已经属于了别人。他应该在北京,和杨晓苑双宿双栖创业。
肖琳顿时失落。
又转念一想:杨晓苑能得意什么?
杨晓苑全身的行头加起来乘以2,都买不起她一个包。
这样一想,肖琳又觉得自己现在付出的这些是值得的。
对,是值得的。
肖琳一夜没睡好。
隔天一早,科室大查房后,聂慎远照例又是手术。
聂慎远刚升了心外科副主任,比平常工作内容更多。
今天的手术是教学病例,科室差不多够资历的,都要进手术室观摩。
肖琳已经换上了无菌衣,准备跟上大部队。却被同组的一个男生吩咐:“昨天收的72床得有人看着,你去吧。”
这些事平常都是实习生才会做,肖琳现在已经是住院医生。
一个同级别的住院医都敢指派她跑腿,分明就是欺负她!
肖琳气得微微发着抖,只得忍气吞声从手术室出来,回去13楼。
经过聂慎远紧闭的办公室门口时,瞧见一个眼生的女孩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
看到肖琳过来,女孩特地瞄了眼肖琳医生袍上的胸卡,看到她是心外科的,顿时松了口气。
“请问,聂主任在不在?”
肖琳不想搭理,冷淡道:“聂主任在手术。”
女孩苦恼地“啊”了声,嘟着嘴问:“难怪打他手机一直关机,那手术要多久啊?”
“至少两小时吧,今天是教学病例手术。”肖琳头也不回。
女孩纠结死了,忽然灵机一动,屁颠颠上前套近乎:“姐姐,我是南亚医院庞医生的助理,等会儿聂主任做完手术出来,你帮忙把这个转交给他好不好?”
“这是什么?”肖琳看了眼女孩递来用牛皮纸装着的文件袋。
女孩不开心地抱怨:“这是聂主任跟我们庞医生要的他前妻的病历,庞医生人还在国外呢,就吩咐我赶紧送过来,谁知道聂主任不在。”
肖琳想了想,点头,“那行。”
女孩成功托付完任务,一蹦一跳走了。
肖琳回到科室,厌恶地把那份文件袋本来随便往桌上一丢。
她在自己位置上平息了一会儿怒意,才起身,认命地准备去病房看看72床。
视线落到那份文件袋上时,脚步忽然渐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