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蒙恍若未闻,盯着面容狰狞的张千夫,紧握手中的药王匕上,诧异的问道:“大先生可是要自食其言?”
“如果你先说谎,我就没必要遵守赌约。”
张千夫眯着眼睛,说得顿,霍蒙付之一笑,“大先生何出此言?”
“你已经修炼到了无无境界,否则根本看不出我这两招所出的枪数,更不可能看出其中玄奥,无一偏差的将之全部抵挡,你既然刻意对我隐瞒,我自然不必……”
“哈哈哈,大先生误会了,本将军修习大奕术不足一年,有有境界尚且没有完全领悟,又怎么可能理解无无境界?我能看得出,并不代表我就到了那个境界,大先生亦是高人岂会不明白这样道理?”
霍蒙虽然不太明白张千夫有何有此一问,却也据实以告,他的确是凭借大奕术才感知到了这两招中的所有变化,但绝对没有达到第二层的境界。
“哼。”
张千夫冷哼一声,平举九环啸狼枪,yin测测的说道:“口说无凭,接下我这一枪,我就信你。”
未等霍蒙回答,九环啸狼枪已经脱离了张千夫的掌控,亮白消失在前,乌金消失在后,紫金环哗哗作响,在空气中荡开一阵阵波纹,让所有人都看不清枪的轨迹,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只巨大的狼头,呲着如枪锋般可怕的獠牙扑向了霍蒙的喉咙。
惊呼乍起,校场内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缩起了脖子,望向霍蒙的目光中竟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这一招,只要看着就让人感到了一股死忙逼近身体的气息,喉咙处隐隐作痛。
这一回,断然不会再有奇迹发生了。
当刺目的獠牙凭空出现在霍蒙身前半尺的时候,小凤凰魂不附体惊叫失声,“不要”
就在这时,霍蒙突然睁开了之前闭上的眼睛,盯住了隐匿于狼头中的那杆枪,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任由枪锋继续前进,目标正是自己的眉心。
“嗡――”
九支紫金环在枪颈处绽空气中荡开一拨又一拨的波纹,竭尽全力的往前冲,可枪锋还是停滞在距离眉心不到半寸的地方。
硕大的狼头诡异的悬在霍蒙的面前,长长的獠牙仿佛正对着他的眉心。
霍蒙什么都没做,也不看那已经刺痛了他眉心的枪锋,他沿着笔直的枪杆望向张千夫的眼睛,用无声的语言问他,“现在相信了吗?”
早在张千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霍蒙就预感到张千夫要出枪,而且他知道张千夫这一枪的目的在于试探。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能察觉到对方身体的细微变化,然后做出一个合理的判断。与二先生对战之前,他还没有过这种类似的感觉,仿佛能凭借大奕术预知到对手的某些动向似的。
“回来”
张千夫左手一抬,霍蒙眼前的九环啸狼枪瞬间消失,诡异的回到了张千夫手中。
众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九支紫金环哗啦一声垂下身子,静静的贴在枪颈上,九环啸狼枪仿佛突然睡着了似的,那压得人无法抬头的杀气荡然无存,惊马渐渐平静下来,在原地转来转去。
“你没说谎,难道有有境界就可以洞察到如此地步了吗?”
见张千夫自言自语,眼神中有解不开的谜团,霍蒙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大奕术的奇特之处就在于洞察二字,我的理解也仅限于此。”
“十五年前,我与挚友经过曹都城郊的玉竹林,心血来chao定下一个赌约,我喝一坛酒,他jian杀一个女人,我们各取所取,谁先放弃便算输,赌注是我们两人的兵刃。我们一连赌了十天,我喝了一百坛酒,他杀了一百个女人,胜负未分,当他准备再去抓女人的时候,玉竹林来了两个人。”
张千夫毫无预兆的说起了往事,让霍蒙都有些吃惊,他没有插话,静静的听着。
“老者带着一个不年轻的仆人,挡在了我朋友的面前,说要和他打个赌,赌注是他一身的武功,我朋友当时笑着蹲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他躺在地上颤抖得指着老者声嘶力竭的大喊‘不可能,我平生所学怎么可能被你一眼看透?妖术妖术’老者笑着说‘在我眼中,你是一副活的脉络图。’”
“活的脉络图?”
霍蒙禁不住默念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想起了每次运功时,自己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脊背顿时生出一丝寒意。
“你也害怕了?呵呵,老者走后,我的朋友只说了一句话便疯了,他老者眼中看到自己死了一百次,每次都是在没有出手之前就被一招击杀,老者知道他想要施展的所有招式,他一百招未出,已经死了一百次,当时我又怕又喜,如果一个人能看见对方的经脉,就知道了所有破绽,必将百战百胜。我千方百计找到了得知了那位老者的身份,在人境庐整整跪了十天十夜,想要拜他为师。”
霍蒙闻言愕然。
原来,张千夫曾经想要拜甄仙人为师
难怪他提到甄仙人的时候神se异常,难怪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多变……
“恩师以大先生杀气太重而拒绝了。”
张千夫看着霍蒙摇摇头,再说话时,声音变得飘渺不定,仿佛他在不同移动,“甄仙人写了四个字让老魏转交给我,并交代我两句话,第一让我十年之内封枪,否则终生无后,第二参透了那四个字后,他就将大奕术传给我,他知道,我想要学的只是那种可以看到人体经脉的奇术。”
“大奕术能看到人体经脉?”
霍蒙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即瞪大了眼睛,张千夫之前所描述的那种奇术居然就是大奕术,那他能看到自己身体中的经脉是否也与之有关?
张千夫诧异的看向霍蒙,颇为不解的反问道:“你竟是连这个都不知道?”
闻听此言,霍蒙神se黯然。
甄仙人与他一共就有七天的缘分,却将一辈子也受用不完的东西送给了他,人境庐,老魏,小奚奴,一屋子的绝学,还有大奕术……可自己连回报的机会都没有。
霍蒙沉默,张千夫也沉默了,众人也跟着沉默,他们至今仍旧不太明白,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校场对面二楼的窗口上却少了一个老者和四个男子。
凤凰全神贯注的望着演武台,谨慎的龙伯注意到,在张千夫第二次收枪的时候,扶着窗棂的老者深深叹息,转身离开,脸se异常yin沉。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我所看到的大奕术,因为这未必是真正的大奕术。”
张千夫率先打破了寂静,言语的气度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忽略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一位私塾先生。
“大奕术就暂存于你处,待我参透了那四个字,我会再去找你。这批奴隶算我回报甄仙人当年的赐字之恩,其他的人,就再陪你几天,你马上就要回曹都了。”
言毕,张千夫背起大枪,径直转身走向门口,古平生赶紧跟上去,回头看了一眼霍蒙,神se复杂。
※※※
“龙伯,张千夫走了?”
“是的小姐,走了。”
“这么说……他赢了?”
这个话跟她前面的话连起来一听,实在有些问题,但龙伯知道她说的这个“他”到底是指谁,所以当下他笑着点点头,“是,他赢了至少是把张千夫给逼走了”
“这个傻蛋……居然真的赢了?”小凤凰一副犹自不敢相信的模样,又过了一会子,她才突然一下子蹦了起来,“他居然赢了”
她这一声顺着窗口飘了出去,原本一片死寂的楼下突然爆发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巨大声响,好像是数百上千人在惊叹,又好像是在感慨,这种声音极其微妙,带着莫可名状的意味。
这种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环绕在城西校场外面的空气中,似乎是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看热闹的人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演武台上屹立的挺拔身影,双眼中跳跃着前所未有的热烈光芒,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肉白骨活死人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场面。
就在半刻之前,他们宁愿相信自从建成以来就没动过刀兵的南平关会突然被战火烧为灰烬,也不敢相信这个小小年纪的曹都将军能从大先生手底下逃生。
可事实上,人家根本没有逃生,而是硬扛住了大先生的攻势,逼得大先生收手走人了
“霍将军威武”
一个激动到有些颤动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城西校场内,一个明盔亮甲的鹰扬军高举着手中长剑,旁若无人般的喊出了这一嗓子,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好像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商人客旅们看来,这个鹰扬军的举动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仿佛是在故意报复之前强盗们的示威似的,可是在鹰扬军的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他们傻愣愣的看着同僚,或者瞪眼,或者咬牙,或者攥拳,一张张原本激动到不知所措的脸孔上几乎同时绽放出鲜亮的颜se,犹如破云而出的太阳。
他们突然间找到了宣泄心中兴奋的突破口,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兵刃,哗啦啦响成一片,以同样看起来幼稚的姿势举起了臂膀。
“霍将军威武霍将军威武霍将军威武”
一人喊众人合,吼声震天,直直响彻了整座南平关
单调的言辞中忽然多出了一种令人血脉喷张的豪情,每一个人的声音都像战胜了对手的雄狮一样高亢,沸腾上涌的鲜血眨眼间染红了鹰扬军的脸膛,让城西校场外的众人当场愣住,忍不住想要后退,脑中产生一种错觉。
这里不是校场,是战场
而鹰扬军便是这战场的主宰
霍蒙便是这支虎狼之师的战神
邹鹏、关杰和杜鹏程三个人刚刚冲上演武台,想要查看霍蒙的伤势,就被鹰扬军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震得僵直在演武台边,望着那些如chao水一般涌向演武台,振臂高呼的鹰扬军,三个人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再也抬不起脚,夹杂着无数情绪的声音自他们喉咙中流淌而出。
“霍将军,威武”
此时,红衣绿裙的二先生仿佛雕像一般站在演武台下,他没有喝斥身后被这种结局震惊到沮丧,悲愤,甚至于崩溃的强盗们,任由他们被欢呼声逼得不停后退,萎靡的垂着胳膊,茫然若失,二先生就那么仰头望着演武台上的霍蒙,刻着可怕刀疤的脸上只有四个字。
不敢置信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四天前险胜自己一筹的霍蒙,竟然在今ri与大先生平分秋se,不相伯仲。
四天,仅仅四天,霍蒙就成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战胜的对
对于一个云修者而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残酷吗?
“霍将军,你可知道,今ri过后,你的名字将传遍四海,震惊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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