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做人有用吗……”
这一开口,观众席便发出一片哗然声。这种歌词和唱法极为少见。国字脸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焦躁地点着手臂。评委们几乎嘴巴长大得能塞鸭蛋,互相对视着,怎么会有人在比赛时唱这种歌?
曲子剑走偏锋,歌词也太粗糙了。
姨妈和姨父扭头看着陆蔓君:“他在唱什么?”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鼓点逐渐强烈,大开大落,澎湃直撼耳膜。歌声溢出,如跃在光芒底下,无拘无束。
“我只想唱歌
我只想唱
唱出心中的歌
唱出这世界……”
姨妈和姨父开始直起身子专心听。陆蔓君发现不止他们,连评委也不动了,侧耳听。旗袍女的手指在桌上,跟着节奏无意识地点着。全场一片静默,渐渐被吸引住了。
台上的他们,毫不在意众人怎么看,只顾笑得自由自在。乐声如巨轮出海,一路扬帆,渐入佳境。
“纵使千万人说我这只蟑螂
说我这地底泥,
不配拥有理想
不配野心比天高。”
歌声飙往云端,似一片羽毛飘往了万里高空。陆蔓君仿佛看到了一群不被重视的人苦苦挣扎,缝隙求存,如同身临其境。
“我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大卫从身体深处发出了声音,爆发如涌泉。乐声如暴雨骤降,猛烈冲刷大地。
陈珂和大卫一起合唱:
“从未放弃
横冲直撞
毫不退避
叫你看了也缩开脚!”
她仿佛看到暴雨后的晴空万里,彩虹照耀大地。音乐自有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让人从黑暗中爬出,奔往光明。
他们又唱又跳,热烈的情绪荡在空气中。唱到兴奋处,陈珂干脆跳下场,伸手邀着众人大合唱:“跟我唱——”他大步走着,两手大幅度摆动,如波浪般牵引众人的情绪。
渐渐开始有人跟随:“我这只蟑螂,打不死!”这是自由的力量,这是奋斗的力量。斗志昂扬的他,充满魅力。
陆蔓君的心脏砰砰直跳,这首歌震撼着耳膜,背脊都在发麻。她感受到那一种正面向上的力量,下意识也跟着唱:“打不死——”
姨妈和姨父情不自禁对视,露出笑容。他们跟着节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掌。
这种强大的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哼唱。渐渐地,全场大合唱。人们顺着他们的节拍一摇一摆。合唱声音震破大厅,鼓声疯狂响动。
一曲终了。
他们喘着气,扶着膝盖,却又彼此相望,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终于抛开畏惧和世俗,唱出了心中之歌。四人都在笑,脸上燃起无尽光彩,笑容璀璨。
比赛结果如何,不重要了。
掌声如轰鸣的雷声,骤然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几乎把手掌拍烂了。陆蔓君的心脏酸酸的,热气直冲眼眶。这种热血坦坦荡荡,对抗黑暗与不公,一点也不显得矫情。她感觉,内心像是被什么融化了一样,软得近乎成为一滩水。未经世俗污染的真诚,显得如此可贵。这样的乐队,怎么能不唱下去?
她一抬起头,看见那旗袍女偷偷用手指蹭掉了眼泪,而长发男也蹭蹭眼角,像是感慨般吐了口气。墨镜男和地中海看不出来表情。反而是霍老板,略微动容地点了一下头。
弟弟也被大合唱吵醒了,揉着眼睛看周围:“姨妈,你怎么哭啦。”
姨妈抹着眼角:“我没哭,我就是有点感动。”
因为掌声太猛,主持人连续喊了好几次安静,才勉强控制住场面。
投票前,评委先发言。
地中海拿过话筒说:“虽然是原创,但是这首歌词也太粗俗了。”
有没有天理!
陆蔓君在边上听得火冒三丈。
墨镜男没说话,长发男像是完全不怕地中海,针锋相对说:“我看你啊!不太懂作词啊。”
地中海也有点不痛快,“你这就不对了,总得看市场吧!这样的歌,谁会买账?”
旗袍女低声帮腔说:“我看现场还是有不少人喜欢的,您说呢?”
地中海说:“现场都是他的粉丝!能代表市场吗?”他凑过去低声对旗袍女说了句什么,旗袍女不说话了,又坐了回去。
陆蔓君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看台上陈珂互相搂着肩膀。唱得这么好!要是冠军落空,也太让人难受了!
几个人正激烈争吵,唯独墨镜歌手一直没说话。
霍老板站在墨镜歌手隔壁。陆蔓君见他按了按墨镜歌手的肩膀,隔了三排座位远,其实看不太清楚他们有没有说话。
这时,霍老板抬头,对主持人使了一个眼色,“开始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