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的稻香村中,顾之仕夫妇在陪着顾老夫人一起闲话家常。
老夫人歇了晌午刚起,就看到了候在外屋的大儿子大儿媳妇;心中一喜,忙吩咐可人可玉让自己洗漱的。顾缪茆茆见了,紧走两步赶上前一起服侍;待得老夫人洗漱停当,这才搀着老夫人一起到外屋坐下。
因着年岁大了,便不敢贪凉也不能贪凉,屋内的冰块放得并不多;老夫人倒不觉得什么,顾缪茆茆本也是个身子弱的,觉得此时这样的温度是最适宜的。到底顾之仕是男子,虽然已过了血气方钢的时候;可是中年男子毕竟仍很阳刚,坐了会儿额头上便渗出了微微的细汗。
老夫人还没有注意到,顾缪茆茆却是已经瞧见了;轻轻拿出放在衣袖里的丝帕,不好意思当着老夫人的面替丈夫拭汗,便悄悄儿地将帕子递给了夫君。
顾之仕却是粗犷,当然也是觉得在自己母亲面前无需避讳,接过丝帕便用力将额上渗出的细汗擦去;老夫人注意到了儿子的举动,连忙问道:“仕儿,可是觉着热了?”
“母亲,还好。”顾之仕随口安慰了一下母亲,顺手将帕子还给妻子,随后端起可玉刚端上的菊花茶,呷了一口;只觉得冰凉甘甜,咽下的茶水就像是一条丝线一样,顺着喉咙食道一直往下,最后直直地沁入心脾。
哈,顾之仕不由得赞了一声,说道:“好茶。”
顾缪茆茆听了,感到好奇,便端起茶盏也想抿上一口;刚刚端起茶盏,却被顾之仕急急地按住,说道:“你脾胃不好,这茶如此的凉,怎么可以入口呢?”
“凉吗?”顾缪茆茆听了,却是露出迷惑的神情,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夫君;顾之仕见顾缪茆茆露出如此的神情,心中一动,伸出手摸了一下顾缪茆茆端着的茶盏,果真是温润着的,便不解地望向了可玉。
可玉见了,微微一笑,稍稍上前一步行了礼回禀道:“回老爷,可玉给老爷端上的茶是加了冰块的;老夫人和夫人受不得凉,上的茶都是温热的。”
顾之仕一听,微微点头道:“难为你还是个细心的。”
顾老夫人听了可玉的回禀,本就高兴着;再看到儿子的赞许,脸上更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说道:“我这两个丫环可都是好的,我这把老骨头呀,可是全靠她们了。”
顾之仕一听,连忙说:“她们代儿子行孝,又做得极好;母亲放心,自然是该赏的。”
顾缪茆茆见老夫人高兴,自然也是接口道:“儿媳这就给赏;母亲放心,不会委屈了这两个丫头的。”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可人和可玉也笑眯眯地上前谢了恩,自有顾缪茆茆的大丫环玉秀带着去拿赏了,屋内由其他的几个顾缪茆茆的丫环玉环、玉芬、玉菲留下服侍。
按说,平时顾缪茆茆的这几个大丫环身上也都随身带着荷包的,荷包里面都装有不等的银馃子、金馃子等物什,为了就是以防万一顾缪茆茆需要打赏时,可以随手拿出不至于尴尬。
可今儿,打赏的对象是老夫人身边仅有的两个大丫环;这两人跟在老夫人的身边,什么好的稀罕的物什没见过。老夫人也是将她们真心疼着的,还舍不得配寻常小厮;总想着要找个好好的相巧的,这样嫁了才能放心的,因而,也是让顾缪茆茆留意顾府名下产业的掌柜中,有无年轻有为能力强的。
这样嫁了出去后,虽是小户人家,但毕竟也是正式当家的;更何况又有老夫人在背后撑腰的,是断不会委屈了去的。
再加上此时,顾老夫人又是如此高兴;即便看在能让老夫人高兴的份上,这打赏的分量也是断不能轻了的。因此顾缪茆茆让玉秀带着她们去,玉秀自会从相关的物件中找出几样合适的让她们挑的。
可人和可玉笑着跟着玉秀走了,屋内的三位主子又开始了刚才的闲话家常;可是,任凭谁也没有发现,可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幽怨,虽然很快地就掩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