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杏儿低垂着头,几乎能听到砰砰心跳声。
那人也不着急,悠闲自在的坐在对面,兀自把玩着太师椅扶手的一块暗红色标记。
须臾,杏儿抬起头来,面上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我答应你,但是我还有个条件。”
那人呵呵笑了笑,眉角蹙了蹙,“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呢?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杏儿微惊,却也知道他说的乃是实话,遂转而跪在地上,悲戚的求道,“恩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谈什么条件,但请恩人救一救我娘,二夫人先把我弄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娘了。求您救救我娘吧。”
那人缓缓站起身,冷冷的笑了笑,“算你还有点人性。但是我只负责把你救出来,其余的我管不了。既然你选择了荣华富贵,那接下来就要按照我说的办,否则便会粉身碎骨。你,可要想好了。”
杏儿面色惨白如纸,心底涌上一股无边的恐惧,甚至比死亡更让她惊心,她敢肯定此人一定有所图的,但他能给她的实在太诱惑人了。
死,与荣华富贵,做一次人上人。
两相比较,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即使赴汤蹈火,即使炼狱,她也要闯一闯,尝一尝那人上人的滋味。
最后大不了还是一个死,但好歹也博了一搏。
她心底顿时鼓足了勇气,语气坚定的道,“好,我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做,绝不后悔。”
那人略一点头,“好。”
两日后,刘管事带人将杏儿的棺木彻底掩埋,厚厚的黄土盖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堆成个小小的坟头。
当王婆子披头散发赶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坟头,顿时两眼发黑,一个趔趄栽倒在黄土里。
再醒来的时候,两眼发直,只会傻笑着叫“杏儿,杏儿。”,竟是疯了。
“疯了?”姚氏冷笑,眼角的鱼尾纹蹙在一起,隐隐带着些暗青色,“疯的好啊,这个老贼婆还想瞒天过海,算计的倒好,却没想到真把自己闺女的命给丢了,那可是她亲手把闺女送到棺材里的,怪不得别人。哈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水云心里一抖,抬眼偷偷瞧了瞧夫人神色,小心的问道,“夫人,既然那王婆子提前都计划好了,或许也算到她会被拦住出不去救杏儿,或许安排了别的人去开棺呢,您怎么……”
“我怎么确定那棺材里还有人?”姚氏挑眉笑道,“我一早儿便派人在那里守着了,正好把人给抓个正着,没想到居然是郑喜,我平时待他不薄,却没想到他竟敢背着我做那样的事,真是美人当前,什么都敢做。我审过他之后才知道原来王婆子答应将杏儿许配给他,真是异想天开,杏儿一旦逃脱,只会带着银钱远走高飞,怎么还会嫁个小厮?”
“郑喜?”水云一惊,遂又问道,“那夫人准备怎么处罚郑喜呢?”
姚氏呵呵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道,“挨了十几板子让人牙子带走了,许会卖到黑矿上做苦工去吧。”
受了伤,再去黑矿上做苦工,哪里还有活路?只怕会惨死在黑工头的冷鞭子之下,就连死了恐怕连尸首都会喂狼了。
水云打个寒噤,再也不敢多问一句话。
姚氏淡淡的瞟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道,“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杏儿,王婆子,郑喜,一个都不会放过。”
水云忙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辜负了夫人与小姐对他们的一片栽培,死不足惜。”
姚氏很是满意,却又加了一句,沉声道,“这府里头,我最信任的也就属你了。”
水云心里惊颤不已,被信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但她面上怎敢流露出惊惧来,只低了头恭敬的回道,“奴婢多谢夫人的栽培,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伺候夫人。”
敲打完毕,姚氏马上换了一副神情,笑容可掬,“你不必担心,再过些日子,我必为你寻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嫁了,也全了你对我的一片忠心。”
水云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万万没有这样的心,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夫人。”
姚氏站起身亲自将她扶起来,“傻丫头,你嫁人了也可以在我跟前伺候,你在里头伺候我,你家那口子替我管管庄子做些外院的事,夫妻合璧,岂不更好?”
水云不知夫人是在试探她,还是真心实意,只能一味表示衷心,别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