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是谁呢……”正当苏云思索着该如何应答陆安富的话时,一个突兀的音调打断了此刻的平静,一个妇人挑开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新丧还在身,戴着孝的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怕晦气。”
苏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这妇人乃是族长陆安富的妻子,陆王氏。乃是邻村王家村里正的女儿,粗通文墨,再加上陆安富族长加里正的身份,这妇人平日在村里总自觉高人一等。
那半粗俗半文绉绉的腔调也显示着她的与众不同。
只是这份与众不同着实让人感到厌恶,因为她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刺耳。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那稍微有点文化的流氓不尴不尬地夹在半道儿上,那就是可恶了。
比如眼前这陆王氏,才出场,这话儿就说得这么难听,果然不愧是村中人人都畏惧的存在。听说连族长陆安富都见她害怕,不仅是只母老虎,还是一只能说会道会算计的母老虎。
“我说苏氏,这三从四德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仪礼·丧服·子夏传》曰: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
“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苏云气闷,接口道:“这些三娘自然是省得的,相公去了不到三年,这孝服不得脱下。只是,大伯母,这不逼得没法子了么?”
苏云用袖子抹着眼角,奈何她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得垂着脑袋,低声道:“若没米粮接济,莫说熬过这个冬日了,就眼下三五日内都熬不过去……”
“这不是每月都拨了500文钱粮给你么?”见到苏云居然能接上自己的话儿,王氏惊讶了一下,随即感到了一阵不悦,一张脸上也是阴云满布,沉着脸问道:“莫不是你贪吃,把粮食都自个儿吃光了吧?”
“大伯母!”苏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可理智却在告诉她得冷静。
古代是宗族社会,对着族内的人有着生杀大权。特别她还是一个外来户,附身这主儿又是个新嫁媳妇,眼前这人的地位不低,是仅次于族长与两个族老的存在。
若依照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性子胡闹,可能不但会要不到粮还会把自己的小命可折了进去。
冷静,冷静!苏云啊,你要冷静,就当她在放屁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的苏云脑子快速运转着,想了一会儿答道:“大伯母说笑了,三娘嫁到陆家的时日虽短,但公公婆婆在世时对三娘就如亲生的女儿般,颇为照顾。相公与三娘也是夫妻情深,几个叔叔与小姑子对三娘也颇为亲切,三娘怎会贪了他们的口粮?”
苏云顿了下又道:“只是伯母,大伯,眼下朝廷正与北边打着仗,这粮食是一天一个价,现在一石粮就要五百文钱了。就算三娘不吃不喝,家里还有七张嘴要吃饭,这一石粮怕是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