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苏云推开门,冰冷袭来,她缩了缩脖子,伸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眼前漫天漫地的白色刺痛了她的双目。
在一阵恍惚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天越发地冷了,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伸出手使劲地搓着,边搓还边对着双手哈着气,呼吸在空中结成白雾,身上衣服单薄,所谓的棉衣仅仅只是裹着一层薄得不能再薄的棉絮。
面对着漫天的大雪,刺骨的寒风,薄薄的棉衣根本无法带来一丝温暖。她感到地只是一阵阵让人想发狂的寒冷。
来这个世界已有十日了,从最初的惊讶与歇斯底里,到现在的沉默,她差不多已认命了。
在这个叫作大梁的世界里,她只是一个漂泊异世的灵魂,陌生却又那么真实。
陌生于前世的记忆,真实于眼前的困境。
然而,困境似乎比起那些记忆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空空的肚子,刺骨的寒冷,以及一群流着鼻涕,整日喊着饿的小屁孩……
这些都让苏云感到无奈与沉重。
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出生华夏,按照前世的叫法是一个八零后。就与前世那个国度里大多的人一样,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人,出生很是平凡。
七岁那年上了一个普通的小学,然后是中学,高中,因资质有限,高考又因过分紧张,与大学失之交臂,进了所谓的大学城,读了三年书后,拿到得一张大专学历。
其实上大专也没什么不好地,因为在工作了一年后,苏云发现,她那些读了大学的同学毕业后找工作与她一样的困难,并没有多少优势。
苏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也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在一家小小的私企内做一个小小的文秘,工资不高,可老板和气,同事相处地也好,这工作干得倒也舒心。
这一干就是三年,公司从原本地十来个人发展到五十来人,在江苏常州的地界上也算得上是家有些名气的公司了,工资也涨了不少。
毕竟是老员工了嘛!又是企业创办之初就进的公司,待遇自然要高些,她从小小的文秘升级成了经理助理,也从少女变成了轻熟女,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按照网络世界里的规则,她已算轻熟女一枚,有被人叫“内桑”(姐姐)的资格了,若再过上两个月,等过了新年,那就可以升级成欧巴酱了(大婶)了……
想起这些,一丝苦笑如烟飘过于唇。想什么都是白瞎,来这世界的日子虽短,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尽管那只是十天前的事。
就在这十天内,苏云变成了苏三娘,姓还是那个姓,名却不是那个名,身子也换成了另一个人。
前世只偷偷暗恋过别人的她在这个叫作大梁的国度里的身份是一个死掉丈夫的可怜寡妇,还带着一群流着鼻涕的孩子。
只是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是这具身子生得,全是原主那死鬼丈夫留下的弟弟妹妹们,也就是这具身子的小叔子,小姑子们。
最大的孩子今年十六,最小的才三岁。家里共有三个男孩,四个女娃,加上她,那就是八张嘴等着吃饭。
而她这具身子哪怕过了这个冬天,那也才十八岁,粉嫩地很。
按照悲情剧的套路,这个叫作苏三娘的女人就跟琼瑶阿姨笔下的那些女主一样,出生贫寒,十五岁及笄便嫁了人。
没过上一年,国家因战事征兵,家里只有两个男子是成年的。一个是这具身子的公公,还有个便是这具身子的丈夫了。
因家中贫困,又拿不出钱来抵兵役,于是家里唯二的两个成年男子便被朝廷征收去当了兵。去的时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是两个冷冰冰的陶罐,里面是堆骨灰。
婆婆受不了这天大的刺激,一口气没上来便做了古。婆婆死了,公公死了,丈夫也没了,留下一堆小叔子,小姑子,这个家所有的重担便落在了苏三娘身上。
命运已是如此不堪,可偏偏老天还嫌苏三娘不够悲惨似得。
朝廷发下的抚恤金她是一分钱都没留住,全被族老拿了去。说是苏三娘早晚要再嫁得,这钱不能给她做主,得留在公中,每月给些,好让几个没了爹娘,没了长兄的孩子们能有口饭吃,直到长大成人。
话是说得好听,可等事儿办起来时就不是那么地好看了。家里八口人,每个月从公中领到的粮食折合起来也就五百文左右。
如今大梁国正与北边的庆国打着仗,物价飞涨,粮食从以前的三百文一石飞涨到五百文一石,折合华夏国的斤两也就一百二十斤左右。
一月五百文钱也就只能买一百二十斤粮食。在这少油水的年头,家里八口人,哪怕再节省,这些粮食又怎么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