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到八月之间,很多的商队大多沿用这一做法,那就是在白天太阳开始肆虐时开始宿营休息,等晚上太阳落山后再继续赶路。如果老天爷开恩,能赏赐一个半个阴天,即使闷热,大家也会很开心的。
可是这天傍晚,一盏灯却让商队停止了前进,选择了一片山崖的背风面,让大家安营扎寨,今晚好好休息。
令狐楚很不解,问他为什么,一盏灯很神秘,“公子,今夜有大风,前面路段太险,可能有流沙,商队不能在晚上过,必须等天亮才可以走。”
众人又是一惊。
风暴,流沙,大漠里致命的两大灾难。
晚上,一弯细细的月牙,像小女孩快乐而翘起嘴角的小嘴巴。
从来没这么累过的越儿在发脾气,“我脏死了,不洗脸我根本就睡不着!我要洗脸!”
可这次段英说什么也不给她,“越儿姑娘,不能啊,水现在比金子还珍贵呢,以后没了水可怎么办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没了水,我叫我的小骆驼去找水啊,反正这大漠里有河有湖的,邓大叔不是也说过了吗?”
“那也不行,水只能喝,不能洗脸。”
白笑玉也过来劝她,“越儿听话,咱不洗脸了,看姐姐也不洗脸嘛。”
“我不嘛,我就要洗脸,”没想到越儿的犟脾气犯上来,还真是厉害,白笑玉怎么劝都劝不住,她直接要抢段英带的水囊,段英一着急,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
越儿先是一惊,接着放声大哭。
令狐楚闻听赶紧过来了,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哥哥来了,越儿更理直气壮了,还一个劲地嚷着要水洗脸呢。
没想到,令狐楚黑着一张脸,没有扶她,也没有将她抱住,相反,他去拍了拍段英的肩膀,“小子,你做得对,水是大家的命。”
接着他看了看地上抹眼泪的越儿,又蹲到她面前,“你声音再大点,就可以把狼群给招来了。咦?你现在不是正在洗脸吗?这点泪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点?”
他的表情、声音、语气异常的严肃,让越儿不敢再发出声音,把哽咽都淹没在了喉咙里,“早就告诉过你了,水是大家的命,你现在用掉了,以后大家如果没得喝,渴得要死的时候怎么办?我告诉你,你的小白骆驼还太小,能不能找到水源先别指望,我们大家不在长安好好呆着,到大漠里来九死一生为了什么,你应该都知道吧。越儿,我希望你作一个懂事的孩子,要是再纠缠段英要水,”他打住了话头,把右巴掌举了起来,吓得越儿赶紧躲闪,但那只巴掌又缓缓地放下了,“已经洗过了,给她擦一下,吃东西,睡觉!”说完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越儿觉得自己更委屈了,看到哥哥的身影不见了,伏在白笑玉的肩膀上又哭了起来,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白笑玉也觉得心里一阵难过,抱着她,哄着她。
段英更是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不敢抬头看越儿。
大漠深处,传来了两声狼嗥。
营地中央,一堆篝火先烧了起来。
狼的嗥叫声一直在不远的地方徘徊和游荡,因为有火堆,它们一直没敢靠近。
狼的叫声让越儿有些毛骨悚然,在白笑玉的劝说下,她们两个也坐到了篝火边,听一群男人们在吹牛,此刻,一盏灯正在跟大家讲一个狼的故事呢。
看到她们两个过来,令狐楚先伸手将越儿拉到了身边,用自己的大披风裹住了她,横着将越儿抱在了怀里,白笑玉紧靠着他坐了下来。
“那次,我们人少,天上没月亮,没星星,天上地下一抹黑,还起了大风,狼就在我们身边……”
越儿被哥哥抱着,觉得很是温暖,前面是大火堆,热哄哄的,听着这个惊险刺激的故事,她的眼皮竟开始沉重起来。
下半夜,风声果然大了起来,大有鬼哭狼嚎之势头,幸亏向导一盏灯提前挑选了这个背风的好地方,才让商队躲过了这场大风。
风一起,远处的狼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沙漠里的狼都凶狠,不管是人还是牲口,只要带肉的,不管死活,它们都吃,而且还吃的只剩下骨头。大漠里那些白花花的骨头,很多就是狼群的杰作。
中间的篝火不敢熄灭,边上的小火堆也一样烧着,大部分伙计都没有睡,举着火把,拿着刀枪保护着骆驼群,不让狼群靠近,并及时打退个别狼的试探性偷袭。
如果不是火,狼群肯定要全线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