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谁啊?”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夜阑也不看她,而是看着面前那颗死人头念了起来,他每念一个名字,唐轻容都要吃一惊。她在画景山庄休养那段时间,曾经狠狠地把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大概地恶补过一遍。因为唐父在朝为官,所以她也曾想法子把朝中的那些大小官员们打听了了一遍。
刚好,她的记忆力向来十分出色,即使换了另一具身体,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所以她不只记得那些官员的姓名,连每个人的年纪官职和大概的履历都知道。
顾夜阑念的,正是一些官员的名字,有的在朝中正是炙手可热,有的却已经告老还乡,还有的经历了官场上的起落被外放,也有的像她爹唐翰林一样,在进朝堂上并没有多大的建树和能量,非常不起眼。
这样的名字,顾夜阑一口气念了十二个。这些官员听起来明明不应该有任何特殊的联系,甚至任职的地点都是天南海北哪里都有,却不知为什么都被这杀手刺在了头皮上。古人头发长,又大都束发戴冠,若不是死后被槐米把头发剃了个干净,这秘密只怕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一件唐轻容无论怎样都想不明白的事,她索性不再想了。知道了那人头皮上是些什么字,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她就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整个人又累又乏。而且她不光屁股摔得疼,手臂因为之前过于用力砸那个杀手,竟然有些肌肉拉伤似的,轻轻一动就疼得很。
她转身出了那间屋子,跟柳妈妈一起去了唐轻绡的住处。远远看见另一进院子的门口有两个长随正跟宁王府的护卫在说话,她认出那是唐老爷手下的人。扭头问立在檐下的一个小丫头:“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这边的事么?那边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那小丫环忙道:“回大小姐,静柔小姐说既然老爷在另一边院子里,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就别惊动他们了,那两个人想必是值夜的,在院子里听见这边的动静就来问问。”
“你过去,让他去把这边的事禀了老爷,叫老爷来看看。”唐轻容吩咐那小丫环。
如果只是个来杀她的杀手,自然不用急着惊动唐老爷和夫人,可如今事情有了变化,那杀手的头顶刺着那么多官员的名字,有一个甚至和唐老爷是同年,两人曾经在翰林院共过事。只不过那人升迁得快,几年前就已经入职内阁了,唐老爷和那个人的关系一向还不错。唐明远高中还有过端午节的时候,那人都曾带着家眷到唐府作客。
那小丫环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唐轻容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有些走神。一阵夜风吹来,空气里飘来一丝雨水的味道,她忽然想起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
槐米无聊地坐在窗外抄手游廊的栏杆上,想到自己家公子,忍不住摇头。他刚满十八岁,是公子八岁那年在大街上把他捡回去的,当时他才两岁。公子不只救了他的命,还教他武功,请先生教他读书。公子说他机灵懂事,喜欢把他带在身边,他对公子忠心不二,如果说事上最了解公子的人是谁,他敢毫不犹豫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从来没见过公子对哪个姑娘这样子过,虽然公子一直像是开玩笑似的,可是他看得出来,那不是玩笑。
可问题是,那不是普通的姑娘,那姑娘很快就要嫁给九皇叔做晋王妃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目光一闪,抬头看着屋檐,轻声道:“长石兄?”
一个人轻飘飘羽毛般飘身落下,果然是长石。
长石笑道:“你好灵的耳朵。”
槐米笑了:“跟了那样的主子,耳朵怎么敢不灵,长石兄的耳朵只怕比小弟还要灵一些。”
长石在槐米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槐米大乐:“哪里搞来的?这庙里居然还有肉?”
长石笑道:“兄弟们孝敬的。”
说着把油纸包摊开,露出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小羊腿来。
槐米就抽出那把新得的匕首把羊腿切成几大块,两人坐得离窗根稍远些,大吃起来。
槐米边吃边笑首问:“长石兄这么晚了还不睡?王爷也担心大小姐的安全么?”
长石却答非所问,忽然扯起江湖典故来:“据说近百年来,江湖中使鞭最好的是一位章女侠,二十年前在怀山一带失去踪迹,那路绝世鞭法也不复再现。”
他回过头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槐米:“不知贤弟的鞭法与那位章女侠比起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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