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段明瑞把研磨完的草药搬去后院晒了,随后压低了声音对罗启煜道:“周权留不得,他是罗启焕的人。”
罗启煜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镇定了下来,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赵郡然道:“六皇子罗启煜。”
罗启煜笑了笑,又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赵郡然用一双美丽坦然的眼睛看着她,眼中丝毫没有半点对罗启煜的倾慕,也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只是十分平静地说道:“我派人跟踪你回去了。”
罗启煜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有意思,她并没有拿“玉树临风、气度不凡”的谎话来诓骗他,而是这般直言不讳。他心中虽觉得赵郡然有趣,脸上却故作不悦,眯起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踪我?”
赵郡然脱口道:“你若欠下银子不还,我如何知道该去哪里讨要,自然是要知晓你的住处的。”说着她又望了望站在外头的周权,用一种命令的口气道,“他必须除掉。”
罗启煜道:“周权跟随我多年,待我忠心耿耿。”
“若是你当真信他待你忠心耿耿,为何那天晚上没有安排暗卫,也没有知会周权,你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周权。恐怕这一次你让周权来送银票,也是为了试探他吧,你想用我们医馆四条性命来试探他?”
罗启煜眉心一颤,惊讶于她的心思通透。他心中越发觉得这个女子非同寻常,面上却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聪慧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但是自作聪明的女子我还是头一回。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
赵郡然也笑了起来,眼中的嘲讽不亚于他:“你当人人都想攀龙附凤?你若信,便早早地将他除了以绝后患,你若不信便也罢了。但是我身边的亲人但凡有半点损伤,我都会让你赔命。”
罗启煜不得不思考这个女人究竟是过于聪明,还是过于蠢钝,她竟然敢同自己说这样的话。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就连皇后都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身边伺候的人更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深怕抚了他的逆鳞,只有这个不怕死的女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大胆到何种程度。于是他说道:“我原本并没有打算拿你们医馆四条性命来试探周权,不过如今我改变主意了,你说的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皇帝的众多儿子中,就属罗启煜最为仁慈良善,在皇位之争中,他也是因为念及手足间的情分,才会对罗启焕屡次忍让,最终落了下风。
她看着他,脸上并没有半分惊恐,也没有震怒,有的只是漠然:“你养的狗可以反过来咬你,你也可以让罗启焕养一条狗去咬他。”
罗启煜本要抬步离开,听了她的话,不由停下了步子,用一种警告的语气对她道:“挑拨皇嗣亲族,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赵郡然依旧是一派无畏的神色,说道:“皇嗣亲族的关系何须外人挑拨,本是同根生,却也有相煎的时候。”她说着便笑了起来,那笑容轻轻浅浅,犹如天边的柔云一般让人赏心悦目,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刺耳。
但是,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如果我猜得没错,六皇子那天是被二皇子的人追杀吧。二皇子的手段真是高明,将自己的人伪装成了护城军,若是六皇子出了意外,他大可以猫虎耗子地上奏要求陛下严惩护城军首领。而就算陛下严惩了护城军首领,但六皇子深夜穿一袭黑衣,遭护城军追杀,陛下心中对六皇子会是何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