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人,最难堪的时刻不是被人打得有多惨,也不是被人痛打的时候有多少人围观,而是在一群男男女女的注视下,只用一个纸尿裤档着光光的身体。
其实围观的人也不见得就比我自然到哪去,至少那几个女生是当场就羞得低下了头,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女生除外。
蔡老师的表现倒还正常,愣了一下后便微笑着道:“赶紧先上床上躺着去!”转头又责怪木代和陈亿波:“他才醒过来,怎么就让他下床了呢!”
我其实早就想转身往床上跳了,只是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现在连走路都很困难,哪有力气跳呢!
“是医生让他下床活动的,说对他的恢复有帮助。”木代回答了蔡老师后,看出了我的尴尬,赶紧过来扶着我往床边靠。
也就两三步的事情,尽管有木代的搀扶,但我却走得异常艰难,而且内心的难堪比刚才曝光的时候也好不了多少!踩着“老鹅步”往回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那仍然有些肿痛的蛋囊成了众人的焦点。
直到坐上床将下半身重新用被子盖上后,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红透着脸用沙哑的声音向床边的蔡老师说了声:“谢谢老师!”
蔡老师将手里提着的保温小桶放在床头柜上后,对我笑了一笑,然后回道:“我是你的班主任,就相当于你在家里的妈妈,有什么谢不谢的。雷岩木代、吴夕洁是你的同班同学,就像你在家时的兄弟姐妹,也不必谢。你要谢谢呀,可得好好谢谢楚芸、徐蔓和吴雪悠,她们这几天一放学就来医院照顾你,连你第一天弄脏的那些衣裤,也都是她们帮你洗的。”
我抬头看着仍旧害羞地低着头的楚芸等人,连忙说了谢谢“谢谢”!徐蔓红着脸走上前来,将手里折叠得整整齐齐衣服从放在病床上,然后开口轻轻地说:“我们也不敢要你谢,我们把你害成这样,你还保护我们,我们……我们……”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为了让现场的气氛不再这样怪怪的,我也不顾声音沙哑,开口笑着问蔡老师:“老师,刚才你说我们班的吴夕洁,我不认识,是谁呀?”
不等蔡老师回答,老师来那个我不认识的女生便窜到我的床前,一把拉起我的右手就抢道:“世明哥哥,吴夕洁就是我呀!我听说你那天一个人打好几个,虽然被人家打得半死,但也把他们差点打死了,你好厉害哟!”
吴夕洁声如银铃,留着个小蘑菇头,长相虽不算出众,但纯真的面孔却一幅天真烂漫,煞是可爱。经她口无遮拦的一闹,病房里的气氛竟顿时好了许多,所以我虽然被她拉着的右手扯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痛,但任由他拉着一晃一晃而不出一声。
蔡老师向我介绍:“吴夕洁可是我们机械班唯一的女生,以后等你好了,可要跟全班男生一起好好爱护这个大熊猫!人家听说有个哥哥受伤了,主动申请来医院照顾你呢!”
我正想再说句感谢的话,围过来床边的楚芸却接口道:“我看她呀,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军训找借口而已。”
楚芸一说,徐蔓也连声附和。吴夕洁却辩驳道:“哪里了?我今天早上还走正步了呢。我是为了躲军训,那你们呢,我看呀,你们才是为了逃课!要不怎么成天往医院里跑,张世明又不是你们班的。”
吴夕洁如吐珠子似的一番话逗得大家直笑,连蔡老师都不禁莞尔,也把楚芸等人羞得再次低下了头。
蔡老师笑过之后却说道:“这次张世明受伤的事,确实耽误我们班的军训,看来汇演的时候呀,我们班肯定是最后的了!”
我见她神色间甚是失落,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一个人影响了整个班级,拖了机械班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