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别院里的屋子里,公孙夏平躺在那卧榻之上,面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额间青筋突兀,眼角渗血。
孔莲守候身侧,从一侧温水铜盆里取出浸润好的丝巾,为公孙夏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幼薇……”公孙夏身子微微抽搐着,突然间胸口起伏剧烈,猛然咳了几声,又吐出了一口乌黑的瘀血。
“公孙夏……”孔莲想竭力平复公孙夏紊乱的内息,痛心地看着公孙夏憔悴苍白满是汗水的面颊。
公孙夏已是神识不清,内息紊乱,若是继续如此,怕是要入了魔障。
许枫推门而入,惊恐地看着卧榻上的公孙夏,紧张地问道:“孔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孔莲面色忧虑愁眉不展,侧过头看着身侧的许枫,说道:“他是邪火攻心,经络逆行。”
许枫关切的望着公孙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孔莲缓缓起身,盈盈拜倒道:“许大人,孔莲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情相托。”
许枫双眉紧蹙,面色沉重,点头道:“孔姑娘请说。”
孔莲焦切的神情逐渐变得平静自若,从容地望着许枫的双眼,缓缓点头说道:“还望大人为孔莲保守秘密。”
“你要去芙蓉江?”许枫冷眼注视着孔莲,“若是此事,我绝不会允许。”
孔莲摇了摇头,淡然苦笑一声,将手中长剑递与许枫手中,平静地说道:“孔莲想为公孙大人做些事情,但往后,便没有机会见到幼弟大仇得报的那一日,这柄长剑交予许大人保管,待到芙蓉江的那罪魁伏罪之时,还请大人焚香相告。”
“你?!”许枫内心错愕,缓缓接过孔莲手中的佩剑。
孔莲微微将体内气血元丹运功取出,托于右掌之上,“我为半妖,元丹功力微薄尚不足以压制大人体内魔火,还需大人以孔莲的精魂血魄配合此元丹送与大人服用。”
许枫惊异愕然看着孔莲平静的面容,“此法太过凶险!”
孔莲淡然从容一笑,摇头道:“若是强夺妖类的丹元魂血疗伤的确是凶险之举,但我是自愿,无半分怨恨憎恶。我小时候,曾见过娘用元丹为爹疗伤……只可惜我为半妖,功力尚浅元丹之力不足,还需借助精魂血魄才可,但不知能帮公孙大人多少。”
“不行!即便要用元丹血魂,也该用我的。我亦是修炼之人,功力在你之上。”许枫眼神严厉,并不相让。
“许大人,你虽有道法修为,但毕竟是凡人体魄,而且你与公孙大人的功力出自同宗皆为刚猛霸道之术,若是以你的元丹入药,是会加重公孙大人如今的伤势!孔莲为半妖,灵力在你之上,修行时日虽浅,但所习道术却为人间修仙门派所传医理之术。且孔莲倾慕公孙大人,这也是我唯一能伴他一生的机会,还望成全。”孔莲面容恬静若莲,淡雅温婉。
许枫双目微垂,内心蹙痛,眼中竟然不觉垂下几滴泪水。蓦然间,许枫突然跪身叩拜,“孔莲姑娘,还请受许枫一拜。”
……
现下已是夜深,公孙夏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着四周摇曳昏黄的烛火,觉得喉咙之处仍然有腥苦的气味。
“大人你醒了?”许枫从一侧走过,来至公孙夏身侧,关切地问道。
公孙夏感觉此时体内几股力量正在交流冲撞,看似相克,但冲撞之后却又融为了一体。公孙夏还略显虚弱,抬头看了看许枫略带闪烁的眼神,问道:“怎么了?为何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枫面露迟疑之色,眉头微微一蹙,“大人如今情况才稳定了些,需不需要人伺候身侧?”
公孙夏右手微微一抖,眉头紧锁,极力压制着此刻内心的伤痛,低声道:“不必了,你先退下。”
“是。”许枫正要抱拳告退,却又被公孙夏叫住。
公孙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从容,平静地问道:“”
许枫眉头微微一动,神色略带闪烁,抱拳道:“孔姑娘已经离开了。”
公孙夏稍稍一怔,面露厉色,斥责道:“她可是去芙蓉江了?!为何不阻止她!如此###,是自寻死路!”
许枫眉头紧锁,缓缓垂下头,轻轻咬着嘴唇,摇头道:“孔姑娘说她知晓轻重,绝不会任性妄为。她是思念家乡了。”许枫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带着几分惆怅与惋惜。
公孙夏缓缓摆手,示意许枫退下,许枫领命抱拳,转身离开了这间幽暗的房间。
公孙夏的目光冰冷而决绝,凝望着屋内摇曳的烛光。他方才已经察觉到许枫神色的异样,许枫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海棠苑中,悲凉寒风掠过树冠的声音愈加萧瑟,清池的水面布满了枯黄落叶,一阵凉风驰过,吹皱了这一池秋水,也惊动了其上漂浮的静默枯寂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