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九岁的女孩看着案桌对面坐着的男子,稍显稚嫩的脸上透着坚定。
“义父,我要去找娘亲!”
案桌对面的青年男子,不,该是容德庭,他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皱眉说道:“你才多大点,好好在府上呆着,义父知道你在府上受苦了,过段时间我去求求楚王爷,让他想办法取消你与三皇子的婚约。至于九皇叔,你就不要再想了,没有叔娶侄媳的道理。到时候为父给你寻一门家世清白的亲事。”
“义父,我是认真的!这跟婚约还有嫁给小九无关。”她看着义父,目光坚定中渐渐染上了一丝哀伤,“我只想问娘,她为什么不要我,我爹究竟又是谁?旁的,我现在都不想在意了。”
“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容德庭看着容浅,脸上莫名的担心。
她摇了摇头,目光中浮现一丝哀戚,“只是觉得,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容嫣然有,就连街边的乞丐都有,偏偏我没有。”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义父,我心意已决,你若阻止我,那我自己也会想办法走的,除非你能关我一辈子。”
……
容浅紧握着手,后面似乎还有对话,只是她想不起来了,她忽而呢喃一声,“义父!”她忽的睁开眼,看着对面的容德庭,眼底划过一丝惊诧之色,她竟然唤他义父!想想之前的争锋相对,这也是一场梦吗?不,是真的!
“浅儿,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有什么要紧,活着才是最重要,那个轩辕天越不适合你,倒是那贺兰云昭,虽然不知容貌,可是对你倒是有几分心思,你若嫁给他,凭着天下阁的神秘,怕是别人也奈何不了你。”容德庭看着容浅,眼底是深深的愧疚,她回来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平和的与她说话。她应该很讨厌他吧!
“对不起浅儿,是义父没用。”容德庭浑身忽的一抽,两只手伏在了桌上,嘴角有黑血溢出,“柳氏容嫣然她们是罪有应得……只是,放过乔姨娘母女吧,她们跟着我也是受尽了柳氏的气,咳咳……”
容浅见状,面色陡变,一把拉过容德庭的手臂,把脉,惊怒说道:“你早就服毒了?”断肠草,竟然是断肠草,若是她内功还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至少可以延缓死亡的时间。
“浅儿,你找到你娘了吗?她还好吗?”容德庭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忽的抓着容浅的手,眼底满是希冀。
容浅难得没有抽回手,她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我娘她……”然而看着容德庭眼底的希冀之色,她微微一笑,“我娘很好。”
“浅儿以前是不说谎的,你娘若是好,你便不会来这里了。”容德庭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渐渐疏松,“这样也好,到时候我去地下给她赔罪!”他嘴角的黑血狂涌着往下滴落。
容浅见状,面色一变,想到先前的疑惑,连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服毒,不反抗。告诉我,是谁要杀你?”
“我娘当初为什么把我交到你手上,我父亲又是谁?”
“这个郢都究竟有什么凶险存在,你究竟知道了什么秘密,你告诉我,告诉我!”
……
奈何容德庭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他靠在椅背上,目光开始涣散,然而眼底最后的倒影依然是那一年春日,那恍若仙子的女子踏着飞花而来,那一颦一笑,在一刹那间便印在了他的心上,一辈子都忘不掉。
看着没了声息的容德庭,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只是至死不悔吗?容浅松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红玉跟林子尘说道:“可知道是什么人想对他动手?”
“这是大内高手!”林子尘看着容浅沉声说道。
谁人能调动大内高手呢?已经不需要说明了。容浅微微闭眼,过去的一些记忆跃入脑海,那些被容嫣然与容雪欺负之后,义父会来安慰她,会告诉她要坚持的鼓励话语,自此之后她便开始扮猪吃老虎,只为活着。想起回来之后与容德庭发生的一幕幕,分明与过去是两个极端,但是不得不说,他一直保护她。是谁这般希望看到她受尽虐待?可是如今疑点却指向一人,而这人她先前已经有所猜测,难道他也是娘亲的爱慕者?
在今日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她与容德庭会是这样的关系,这是不是该说世事弄人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清理现场,不要让人发现任何的痕迹。”容浅忽的说道,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画卷,就着火焰烧了,他这般在意她,那么让她陪他安眠于地下吧。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对不是亲生女儿的她,护若珍宝,她不懂,也或者是,她早已经没有时间懂那些,但是她尊重。
她忽的掀开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与画中人一般无二的绝世容颜,冲着容德庭的尸首拜了三拜,这样算是全了他先前的心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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