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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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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心满意足含着阿尔卑斯去洗澡,心里却盘算着这屋子的隔音好像不怎么地,这床也不怎么禁折腾,待会儿是不是要采取以下非常措施呢?

宋书琴收拾完从厨房出来,轻声叹了口气笑道:“澜澜不喜欢喝中药,可那位老中医说了,她这身体,怎么也要一两个月才能调理过来。www.Pinwenba.com小硕,她小脾气见长,你别跟她一般计较啊。”

罗澜忙笑:“我知道妈妈,这些天你辛苦了。”

宋书琴心里一暖,忙道:“我没什么辛苦的,辛苦也是应该的。澜澜的身体不好,我这当妈的还不应该照顾她啊?好了,很晚了,你爸爸都睡了,你们也早些睡吧。”

“嗯,知道了,妈。”

宋书琴走到卧室门口又停住,回身问:“你爷爷身体怎么样?我跟你爸爸想这个周末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静养。”

罗澜笑道:“爷爷他身体很好,就是在北京住的太闷了,所以才会到Q市来。您跟爸爸若是想去探望他,他不知道会多高兴呢。嗯……这样吧,等这个周末有时间,我跟澜澜陪着您二老去。”

宋书琴笑着点头:“好吧,那就先这样。”

“嗯。”罗澜上前去,轻轻地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妈妈晚安。”因为太渴望这样的拥抱,她的声音低柔的有些发颤。

宋书琴有些莫名的感动,抬手拍拍女婿的肩膀:“晚安。”

罗澜洗了澡进卧室的时候,看见张硕穿着吊带睡裙靠在床头,空调嘶嘶的吹着冷气,她裹着夏凉被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抱着ipad专心致志的看东西。她便去床头坐下,从床头柜里拿了吹风机来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张硕却慢慢地往一边滑动,像是个不倒翁的样子,待到滑过床的中线,却没有弹回去,陡然加速倒进了罗澜的怀里。

“唔,头发都没吹?”罗澜皱着眉头把怀里的人扒拉出来扶正坐稳,拿了吹风机给他慢慢地吹。

“好累哦。”张硕坐了一会儿又往某人的怀里钻。

“坐好坐好。”罗澜扶着她的肩膀,“头发吹不干就睡,会头疼的。”

“好困啊老婆。”张硕坐了没几秒钟又钻过来。他的唇落到他的皮肤上,那并不是很光滑的皮肤,然而却莫名的柔软,像亚麻,旧的,沙沙的麻,柔软而贴服,可以融化皮肤的质感,他把舌尖滑到锁骨的位置,小心的啃咬,手臂圈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有种惊心动魄的兴奋感,过去与现在,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梦幻般的禁忌味道。

“哎呀,好了好了。”罗澜摸了摸半干的头发,也没什么耐心。把吹风机关掉放到一旁,把怀里的人拉出来放到枕头上,自己翻身去关床头灯。

屋子里一下子黑暗下来,二人近在咫尺却几不可见。只有熟悉的呼吸缠绕在鼻息之间。

“老婆。老婆……想我吗?想我吗?”万般浓情的叫法,柔软的,潮湿的,饱含着新鲜的欲念与跃动的激情。之前从来不少分离,可这次的分离却让他从未有过的迷茫。

身体的病痛倒在其次,主要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缺失了一大块,不管怎么忙,怎么累,都无法淡漠那种感觉,仿佛站在一片荒芜之中,不管多么努力地走都走不到头。直到看见她,也看见自己的身体从飞机上走下来的那一刻,他才忽然间觉得,生命要这样才是圆满。

其实这种感觉罗澜也有。这些天她在公公婆婆跟前哄他们开心,在他的房间里睡觉,翻阅他小时候的照片的时候,罗澜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心像是被蜂蜜浸透又被刀子划开,有多少甜蜜就有多疼痛。

火热的唇舌往下移,慢慢接近衣物的界限,罗澜忽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抬手搂住张硕的肩膀,轻声道:“老公?”

“嗯,老婆。”张硕的脸孔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灼热,烫伤大片的皮肤。

唇与唇相摩挲,勾缠在一处,在这之前他们从不知道接吻可以这样有力,足以吸走他的灵魂。

呼吸,在彼此的口中流转,如此炽热,烧灼饥渴。

箭在弦上的时候,再温和克制的人也会变得狂野。

他们很年轻,他们精力旺盛,他们彼此渴望,那种原始的欲念让人们理智背离,羞耻退散,这是激情的时刻,随心而动,让理性离开。

一个人在床上的表现代表着他性格里最本质的部分,男人和女人的本性区别。

比如说罗澜的细腻敏感与张硕的猛暴直接。

只是可惜,他们现在是错位了的男女,之前觉得各自熟悉各自身体的敏感,做起来事半功倍。可是在如此激烈到疯狂的时候,这又成了他们的桎梏。

于是两个人都竭力的寻找发泄的突破口。像火山之下的熔岩,在地底流淌,烧穿一切,可是阳光下,只有凝固成灰黑的壳。

如果接吻还不够深的话,那么再加上噬咬。

如果抚摸还不够深的话,那么再加上揉捏。

如果快感还不够尖锐与深刻,那就再加上一点点疼痛。

这些小动作像酵母一样发酵着快乐,有时是一个专注的眼神,有时是一句无心的呓语,有时是深深印刻在某个隐秘部位的牙印。

罗澜以前没有尝试过这样激烈,怎样都不够,身体被拆散,然后重新拼接,好像打架一般的肢体接触,让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渴望与兴奋。

是的,她喜欢。

这一次持续得特别长久,快感累积到几乎无法承受的地步,可是那个爆发的临界点却迟迟不肯到来,就像是在捞着水中的月,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以为是冲过去了,可是指尖流淌的却是虚无的水,莫名的焦躁,全心的沉醉,这种感官的盛宴。

张硕发出含混的低呼,胸口贴在对方的胸前,头向后仰去,罗澜在那一刹那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夜光看见她自己的脖颈绷出一道直线,如同垂死的鸟一般,喉结艰难的滑动着。

在最后的瞬间,灵魂从沉重的躯体中劈裂飞出,轻飘飘的旋转着,慢慢落回,拥抱纠缠在一起。

明净开阔的总裁办公室里,张硕慵懒的靠在柔软的办公椅中,右手托着鼠标看文件,左手慢慢地伸到腰后慢慢地揉,心里暗暗地感慨:纵欲伤身!纵欲伤身啊!

郑海卿坐在办公桌对面,耐心的等罗总裁把文件看完。

这是一份公司营销会的计划,张硕看完后点点头:“很好,你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下午两天我们召集各个部门一起开会。讨论一下具体的细节和分工。”

“好的罗总。”郑海卿答应着起身,转身离去之际又犹豫着回头,关切的问了一句:“罗总,你没事吧?”

张硕一怔,抬头问:“怎么了?”

郑海卿微笑摇头:“你好像没什么精神,眼底都是青色,昨晚没睡好吧?”

张硕厚脸皮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这么明显啊?”

“听说您最近在喝中药调节身体,没什么事儿吧?”

张硕继续厚脸皮的笑:“没什么,还不是我老妈瞎紧张。”

“哦,那你还是忙里偷闲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

张硕点头,看着郑海卿出去关上门,才无力的叹了口气,仰头把自己靠近椅子里,转过去背对着门口,闭目养神。

下午两天,成氏集团各部门高层管理齐聚小会议室。张硕坐在会议桌的首位,旁边坐着郑海卿。秘书秦雨把答应出来的文件分别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之后,张硕说道:“大家先看一下这份计划,然后我们再开始讨论。”

众人忙翻开计划书来看。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大家都看完了,纷纷抬起头来等着总裁发话。

张硕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大家说说各自的想法。”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业务部主管率先发言:“这份计划很详尽,也很又针对性。这对我们开拓业务很有帮助。我们业务部会全力配合这份计划。”

郑海卿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总裁。

张硕淡淡一笑:“很好。其他部门呢?”

行政部的经理也是新招聘的,到任之后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进展,看到总裁看自己,忙说:“这份计划里有提到邀请Q市环保和中建的负责人,行政部当义不容辞,把这些关系都搞定。”

张硕又追加了一句:“你们行政部最重要的其实不是这件事。”

“是,有关那块地的事情,我们已经同当地相关政府部门协调。我们约了镇上的领导明天晚上一起吃饭。谈具体的租金问题。”

张硕微微点头:“那就好。一定要尽快把这件事情敲定。下个礼拜器械会到海港,我们只有一个礼拜的调试时间。这是这次计划的重头戏。”

“是,我们知道,请罗总裁放心。”

张硕又转头看向财务总监张铎一。

张铎一忙笑道:“我这边没有问题,成先生说了,财务部门全力配合罗总的计划。”

张硕轻笑,心想成景华倒是精明。自己这些计划虽然实施起来有些困难,但对公司来说却是长久发展的最好方略。其实他真的不想这么尽心尽力,只是想想枕头边上的那一个,不尽力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些,他又默不作声的反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腰,再次暗暗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罗澜则被严肃约在了一家酒吧里谈心。

说了是谈心,可中校先生又什么都不说,只一杯一杯的喝酒。

现在是白天,酒吧里基本没有人,两个帅到掉渣的男人坐在一起,一个无辜纯良的看着另一个狂灌,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罗澜终于沉不住气了,抬手敲敲桌子,问:“哎,到底怎么回事嘛!说来给哥们儿听听,哥们儿替你排解排解。”

严肃又大口喝了一杯酒,狠狠地呼了一口气,略带血丝的眼睛看着罗澜,低声问:“小硕,你说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呃?”罗澜心道老娘就是女人,你跟老娘说女人麻烦?

严肃颓然的低下头去,手指无力的揉着额头:“可可去了加拿大。”

罗澜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媳妇跑了,怪不得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只是:“她不是还在上学吗?”

“七月份毕业典礼,学院里已经没有课业了。”严肃说着,又拿过酒瓶来给自己倒酒。

罗澜看了一眼金色的液体,想要劝说,但又觉得此时的严肃还是醉一醉的好,便忍住没劝。

严肃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洋酒,又打了响指叫酒保:“再拿一瓶来。”

罗澜看见酒保又拿了一瓶芝华士过来,索性抬手接过酒,给严肃满上一杯之后,自己也倒了半杯。

严肃看了她一眼,有点幸灾乐祸的问:“你女人也叫你操心了?”

“没有。”罗澜轻笑,“我就是处于好哥们儿的立场上,陪陪你。”

“死小子!”严肃抬手抢过酒瓶,“不许抢我的酒,待会儿我喝醉了你还得把我送回去呢。”

“合着你把我叫来是专门拉醉汉的呀?”

“不然呢?”严肃剑眉一挑,邪痞一笑,“你还有别的用处吗?”

罗澜气闷,瞪了他一眼之后,又敲敲桌子:“看人家那小姑娘那么乖巧,肯定是你欺负人家了。”

严肃不服的拍桌子:“老子把她当宝贝哄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可能欺负她?”

“看你这身土匪样儿!”严肃这样子让罗澜更加不服,“做你的宝贝也不一定幸福。”

“妈的!”严肃无奈的攥拳擂了桌子一下,“还真叫你说着了。死丫头也是这么说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真是没良心啊没良心!”

“我就说吧?”罗澜轻蔑的哼了一声,看着严肃酒杯又空了,便拿了酒瓶子再给他倒满。欺负女人的男人就不能轻饶,今天让他醉死一回也算是给咱们做女人的出口气。

严肃不痛快,一心买醉,罗澜便顺着他给他倒酒。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又一瓶芝华士给喝进去了。

罗澜轻叹了一口气,看看酒瓶上的43,的酒精度,心想两瓶了还没醉,就该给这货弄两瓶八十度的原浆酒,没准儿这会儿就已经醉了呢。

不过,半醉半醒之间应该最好逼供,处于某种阴暗心理,罗澜又要了一瓶酒,手臂撑在桌子上,身子前倾,低声叹道:“我说,有多大事儿啊值得你这样?那小丫头年龄太小,被家里骄纵惯了不知道珍惜你这一腔热情,依我看你还是找个大点儿的靠谱。”

“屁话!”严肃又冷眼瞪过来,“我这辈子非她莫娶!”

“哎唷?”罗澜诧异的挑起了俊眉:“真的假的?”看不出来,这位中校先生还是个痴情种?

“你小子!”严肃极为不满的给了罗澜一个白眼,“爷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了这辈子非她不娶就是非她不娶。”

“得,得!”罗澜点点头,对着严肃竖起了大拇指,“算你是条汉子。”

“滚蛋!”严肃横了罗澜一眼,用手里的空酒杯敲桌子,“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少他妈的在这里恶心我啊!”

“靠!”罗澜到底不是张硕,听见严肃的脏话心里有些怒气,便拿了酒瓶子给他倒酒,心里恨恨的骂,今天非让你醉死在这里。

严肃又闷声喝了两杯眼神里的凌厉之色便渐渐地散了,多了几分恍惚,到底不是铁打的身躯,酒量再好也会醉。

罗澜看他还是不说话,心想这样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们,前几天一起吃饭不还挺好的吗?”

严肃无奈的拍拍额头,说道:“这事儿……我他妈的说不清楚。”

“那总也有个理由吧?”

“她妈在加拿大,要她毕业后去加拿大读研究生。可爷是军人啊!妈的!”中国的军人不能随便出国,尤其严肃还是特殊兵种。

“原来是这事儿!”罗澜不以为然的摇头:“都说爱情不分国度,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你说到你这儿了就一个出国留学就卡住了啊?大不了你等她两三年。反正她还小嘛。”

“哎,我说。”严肃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罗澜,眼睛通红宛如兔子,“哥问你个事儿啊。”

罗澜也收了笑,慢慢的呷了一口酒,认真的点头:“你说。”

“你跟你老婆结婚之前有没有上床?”

“噗……”罗澜一个不妨,满口就喷出去,弄了严肃一脸,“咳咳……咳咳咳……”

“靠!你个混蛋!”严肃抬手抹了一把脸,“你他妈不想说就不说,用得着这么报复老子吗?”

罗澜连着咳嗽了十几下,终于顺过气来:“不是,我们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严肃叹了口气:“昨晚……我们刚在一起了,今天一早她就飞走了。妈的……爷郁闷死了,你说爷该怎么办?”

“啊?”这下罗澜真是傻了,“怎么回事儿啊你们?难道……你是霸王硬上弓?”

“滚!”严肃生气的拿了酒瓶又给自己倒满,“也若是想硬上,还用等到今天?”

“嗯。”罗澜点点头,回忆了一下跟宁可见过的两次面,严肃每回都跟个哈巴狗一样贴在那小丫头身边,一副谄媚刁奴的嘴脸,对小姑娘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若是那小姑娘不愿意,这小子一定不会毛手毛脚的,何况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两情相愿,那怎么又跑了?”

“爷若是知道,也不这么郁闷了。”

罗澜点点头,心想这是够郁闷的。按说两个人初尝禁果的滋味,终是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时候,宁可这小姑娘忽然就跑了,真是叫人捉摸不透。想了想,罗澜眼前一亮,忙建议:“找宁和问问啊。”

“那死小子不理我,电话一通直接挂掉。”

“不是我说你。”罗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人人品太差了!你看天下人都不顺眼也没关系,可那是你小舅子啊,不知道讨好一下?”

“那臭小子整天跟鼻涕虫一样黏在可可身边,我看见他就烦,哪有心思讨好他?”

“哎!”罗澜沉沉的叹了口气,摇头:“你呀!钻头不顾腚,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严肃眉头一皱,冷声哼道:“就知道找你这混蛋也是白瞎!”

罗澜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拨出去。

片刻,电话被接起,宁和软软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你好,是硕哥吗?”

罗澜心里一阵得意,暗想看看咱这人品,人家小帅哥一看电话就知道是谁,“宁和,忙吗?”

“我没什么事儿,硕哥找我有事?”

“嗯,是啊。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在蓝调酒吧等你。”

“蓝调啊?”宁和似是犹豫了一下,“好吧,我这边过去有点远,得二十分钟后才能到。”

“行,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你慢慢开车。”说着,罗澜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原来已经五点了,想想这事儿可能三言两语解决不了,便追加了一句:“我们正好一起吃晚饭。”

“哦,那好,我这就过去。”宁和说完挂了电话。

罗澜看看对面还在灌酒的严肃,抬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别喝了,再喝就醉死了。”

“醉了你把我弄回去就行了。”

“宁和一会儿过来,等会儿问问他宁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唔……”严肃不再执拗,只颓然的趴在桌子上。

罗澜再次无奈的叹息,拿了手机给张硕打电话。

“喂,老婆?”

张硕一听罗澜叫自己老婆,便知道她跟外人在一起:“跟谁一起呢?”

“严肃。”罗澜靠在座位上看着头顶的射灯,“你先回家,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有事?要不要我过去?”

“算了,这事儿你也插不上手。你先回去吧,吃了饭早点睡。”

张硕想了想,严肃是自己的铁哥们儿,罗澜跟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儿,便叮嘱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嗯,明白。”

严肃还是没等到宁和过来,罗澜刚挂了电话,严肃的电话就响了。

是舰队打过来的,说有任务让他立刻归队,严肃前一秒还是迷迷糊糊一个情场失意的酒鬼模样,后一秒就打起了精神,一脸严肃,泛红的眸子里透出了铁色。声音冷静,一丝异常也没有:“张硕,部队有任务,我得先回去了。”

罗澜担心的皱眉:“你喝了这么多,还能开车吗?”

“没关系。”张硕起身捏了一块冰含在嘴里,“这点酒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说完便转身走了。

罗澜担心站起身,那家伙已经匆匆出门去了。

“喂!你小心点啊!”罗澜追出去喊了一嗓子,严肃已经钻进了他的军用悍马发动车子使出了停车场。

靠!罗澜看着绝尘而去的军绿色悍马,低声咒骂:你他妈的结了帐再走啊!买醉居然让老娘花钱!

半个多小时后,宁和果然来了,罗澜说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便结账带着宁和去了旁边的一家西餐馆。

落座后,宁和迟疑的问:“硕哥忽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罗澜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牌,温和的笑道:“哦,是这样的,我听说宁可今年要毕业了,正好我老婆的公司现在正需要人才,所以问问你们姐弟有没有意向过去工作。”说着,她把菜牌递给宁和,示意他点餐。

“哦,我来一份黑椒牛柳饭好了。”宁和对着服务生笑了笑,又向罗澜致谢,“那要先谢谢硕哥和嫂子的赏识。只怕我们的专业不是很对口。”

“哦?那你们是什么专业?”罗澜说着转向服务生,交代自己的餐点:“我要一份海鲜匹萨,一杯果汁。”

“我学的是船舶与海洋工程,可可是历史系。”

“宁可是历史系?”罗澜惊讶的笑,“我岳母就是你们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啊。”

宁和也惊讶的笑:“真的吗?是哪位教授。”

“姓宋,宋书琴宋教授。”

“哦!”宁和笑着点头:“是啊,宋教授正是可可的授课导师。”

“真是太巧了。”罗澜开心的笑,“那不如给她打电话,叫她一起过来吃饭好了。”

宁和笑着摇头:“不用了,她现在不在Q市。”

“啊?”罗澜失望的问:“你们不是还没毕业吗?现在毕业典礼还没举行,怎么说走就走了?”

宁和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她一早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加拿大找我姑姑。具体原因没说,我也正担心呢。”

“哟,这样啊?”罗澜心想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了,走的这样着急,连宁和也不知道原因。

“是啊,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知道她到了姑姑家没有。我怕姑姑担心,也没敢打电话询问。”

罗澜一时找不到话说,便顺口问:“你姑姑和姑父都在加拿大啊?”

“嗯。”宁和低头喝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可从小是在我家长大的。”

“咦?为什么啊?”

“她不喜欢我姑父。”

“那不是她爸爸吗?”

“不,她没有爸爸。”

罗澜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和叹了口气,似有不愿却又不甘的说:“其实,这些事情本不该说给硕哥你听。只是可可对严肃那么好,她那么喜欢一个人,但这个人又根本不知道珍惜她,我想硕哥你跟严肃是朋友,是否可以从侧面提醒一下严肃,如果不能给可可幸福,就请他尽早放手。可可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很容易认真,玩儿不起的。”

罗澜的脑子里晃过严肃刚刚那副痛苦到死的摸样,迟疑着说:“其实,严肃也不是那种喜欢玩弄感情的人。他对宁可应该是认真的。”

宁和摇摇头,说:“就算他是认真的,那又怎么样?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二十天的假期。你应该知道他的兵种,他去做什么,去哪里,从来都是保密的。他受伤,授勋可可不一定会知道,也不一定会明白。就算有一天他遭受了不测,可可也不一定会被告知其中的缘故,更有可能,可可日日夜夜等待的结果只是四个字:下落不明。张大哥,你是有家室的人,你觉得可可嫁给他这样的人能幸福吗?”

罗澜沉默了。

宁和虽然只有二十二岁,但看问题很是透彻。他的这些话,叫人无从反驳。

再想想刚刚严肃从醉生梦死到冷漠凌厉不过是转眼的功夫,想想如果自己是宁可,嫁给这样的男人也的确挺可怕的。你都不知道他的那种面目是真的。

一时服务生把餐点送上来,罗澜客气的微笑:“宁和,请。今天约你出来太匆忙了,实在不好意思。”

宁和微笑摇头:“硕哥你太见外了。我以为有宁宇哥在,我们也可以是无话不谈的兄弟。”

“呵呵,那当然。”罗澜想不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还能说出如此识大体的话。想起初次相见时他的傲慢无礼,简直判若两人。

接下来的谈话就相对轻松了些,也无聊了些。

毕竟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匆匆吃完后罗澜招手叫服务生埋单,然后二人一起离开餐厅去停车场取车。

在停车场,罗澜意外的看见了梁飞扬,心想今晚还真是精彩。

宁和看罗澜站住,也转头去看,没想到竟是熟人,于是也等在原地。

梁飞扬刚来,停了车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张硕,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他还是很肯定这个玉树临风就算是站在昏暗的停车场也难以掩饰起璀璨华彩的男人。只是他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出声。停好车子之后又看见那人身边的宁和,于是微笑着走过来:“宁和,好巧。”说完后,他才把目光放在罗澜的脸上,微笑点头:“你好,张先生。”

罗澜微笑:“梁飞扬,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很荣幸。”梁飞扬微笑着伸出手,强大的气场甚至要压过于面前的‘张硕’。当然,因为现在的张硕是罗澜,所以她从气场上根本也拼不过梁飞扬这个富豪之子。

不过罗澜有罗澜自己的气场,她那种坚韧和清傲是血液里的沉淀,无人能及。这又让梁飞扬有那么一丝的迷惑。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是夫妇的关系,连气质这种东西都可以传染?

宁和惊讶的笑:“原来你们也认识。”

梁飞扬微笑着点头:“是啊,宁和,怎么你们这是要走?”

“是啊,我们刚刚吃完了。梁大哥,我回学校还有点事,改天再约?”

梁飞扬点点头,笑着拍拍宁和的肩膀:“要毕业了,还那么忙。那天空了一起玩一把?”

“好啊。我发现了一个好的路段,正愁没人一起玩儿呢。”

“嗯,那电话联系。”

宁和转头又同罗澜道别,然后径自开了自己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轰鸣而去。

罗澜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梁飞扬,头顶上明珠造型的路灯洒下淡淡的清辉,柔和了他凌厉的五官。似是少年时的青春飞扬。

梁飞扬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淡笑这打破了沉默:“张先生,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要走,不如一起去那边喝一杯?”

罗澜轻笑:“不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梁飞扬点点头,又迟疑着问:“澜澜……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关心。”罗澜点点头,笑得温和。

梁飞扬面对这样的‘张硕’有些不适应,那晚他看见他们夫妇并肩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的酸涩中带着几分妒忌。

在他看来张硕不过是个很一般的男人,风流成性,不务正业,说是什么国际知名的人像摄影师,实际上还不是仗着老子有权有势而流连花丛的公子哥儿,整个一个纨绔子弟,哪里配得上罗澜?

他甚至想罗澜跟了这样的人必然会受委屈,如果让自己查到了,一定会劝罗澜离开他。

然而今晚不期而遇,这个夺了自己心爱女子的男人看见自己这个曾经的初恋男友,不应该是刀光剑影,暗潮汹涌吗?他凭什么笑得如此纯良无辜?

一向自命不凡的梁飞扬忽然间有些失落,像是他精心准备了一场战斗,等到与敌人刀兵相见了,人家却说是来求和的。于是他说起话来便莫名其妙的温和:“改天……有时间的话,一起坐坐。”

罗澜轻笑:“好啊。我爸妈昨天还提及你呢,说你现在可是Q市的明星人物,很多政要都要买你几分面子呢。澜澜说……你们同学中,就数你最有成就了。”

“呃……其实是他们过奖了。那不过是我父亲做得好,我只是继承了他的基业而已。”梁飞扬微微蹙眉,心想这个张硕到底是什么意思?

罗澜继续夸赞:“那也是你优秀。不都说那句话嘛,创业容易守业难。”

梁飞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客气的微笑,用场面话敷衍。

罗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老婆刚还打电话催我回去,再见了。”

梁飞扬忽然回神,心里暗骂,妈的在这儿等着呢。脸上干练自信的微笑重新回来,客气而疏离:“好的,再见。请替我向澜澜问好。”

“多谢。”罗澜转身去开了自己的车子出来,加油门之前又朝着梁飞扬点点头。

看着魅紫色的跑车消失在琳琅灯光的街道上,梁飞扬微微的蹙起了眉。忽然觉得六月的Q市,夜风居然也有些凉。

回到家里张硕自然问罗澜严肃到底什么事。罗澜如实相告,只是隐瞒了在停车场见到梁飞扬那段。

不是她对他们的婚姻和爱情不忠诚,是她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梁飞扬只是过去,而且她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偶然遇见了,说两句话,不过是人之常情。

张硕听了罗澜的话之后难免为兄弟担心,轻声叹道:“严肃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相反,他就是因为太负责,所以这些年来也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这次他是真的栽倒了那个小丫头手里。只是这小丫头也太心狠了,说走就走,连个理由都不给。”

“不过听宁和说,应该是宁可那个小丫头伤心了呢。”

“有人说感情的事情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能说清楚。我们不了解他们的内心想法,是没办法做出客观判断的。”

张硕和罗澜并肩靠在床上,手指相扣,“老婆其实你也明白,爱情这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人互相的信任罢了。如果他们不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后半生交到对方的手里,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呢?难道那只是他们在床上激情四射时的一句呓语?”

罗澜‘嗤’的一声笑了,但笑过之后又默默地把身边的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兄弟虽然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感情却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张硕虽然担心严肃,却也是爱莫能助。况且,这个时候他给严肃打电话,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部队有任务,严肃不是寻常百姓,可以二十四小时为女朋友或者兄弟开机待命,更不能做二十四孝男友或者老公。

第二天晚上,行政部的主管崔宏代表成氏集团Q市分公司宴请Q市西郊某镇镇政府的相关领导,洽谈长期租赁此镇一处长期荒芜的砂石荒地一百六十亩的事宜。

按照张硕的计划,把此处租赁下来,整修一番,弄成一个建筑垃圾处理场。当然这费不了多少工夫,这种作业是露天的,不需要厂房,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有场地就可以。

当然,他们要在这里搭建简易房,还要拉起铁丝网,场地和器械都要有人看守,运行走上正规之后,这里也是一处赚钱的场地,器械应该日夜运转,消灭建筑垃圾,生产出合格的砂石骨料,卖给各处建筑工地。

这块地是张硕利用三天的时间亲自开车视察Q市市郊六百多公里绵延线后做出的选择,因为这片土地都是碎石,根本无法耕种,种树也不容易成活,一直都是荒芜的。

而且此处交通不是很好,地界偏院,房产开发商也不是很喜欢,所以对他们这个项目来说,倒是很适合长期租赁的条件,价格也应该不高。

崔宏有备而来,本以为这次宴请会相当顺利的让镇上的领导做决定,不料还是出了岔子。

领导甲在崔宏提出租赁期限和租金时,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领导乙说:“这件事情关系到全镇人民的利益,我们还是要慎重行事。不要徒留骂名。”

领导乙忙点头:“您说的对。上午的时候梁氏集团的廖副总亲自来了一趟,说他们想在我们这里投资两千万,修建一个马场。”

“对啊,修建马场”领导甲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这个好,可以带动镇上的总体消费。”

崔宏看了对面的助理一眼,助理忙拿酒瓶给几位领导倒酒:“几位领导,来,我给您满上。”

“领导,这是我们家大老板从法国带过来的酒。”说着,崔宏举起酒杯,对着领导甲颔首微笑,“我们家大老板人不在国内,我是个粗人,不懂其中玄奥。还请几位领导赐教。”

两个领导相视一笑,一起举杯:“崔经理真是谦虚了。你嘛,是外企精英,咱们在你跟前,那就是个土包子。你都不懂,我们哪里懂呢。这洋酒啊,对我们来说真是老牛嚼牡丹,糟蹋了,真的是糟蹋了!哈哈……”

崔宏忙笑:“领导若是不喜欢洋酒,那我们就喝白的。”说着,崔宏给对面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忙转身去包间的角落里拿出两瓶五粮液来。

“哟,这酒好。”领导甲一看五粮液,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崔宏见了忙打蛇顺杆:“今晚几位领导一定要喝好了,我那儿还备着两箱。”财务总监全力支持,他们这回是下了血本。张硕不屑弄这些事情,但崔宏却不是刚出道的新手,对付这些镇级的官僚他还是能摸到一些门路的。

“哟,这太多了,崔经理这是诚心要把我们几个给灌倒在这里啊。”

“不能够,不能够。”崔宏忙笑着摆手,“今晚上全凭领导开心,只要开心就好。酒喝不完没关系啊,可以给领导带回去慢慢喝嘛。”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嘛!”领导甲乙丙丁一起笑着摇头,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全都是好意思。

“这还不是应该的嘛,我们的工作全部仰仗几位领导的支持啦。”崔宏大手一挥,于是开喝。你来我往。八竿子打不着的原因也拿来敬酒,七大姑八大姨家表姐妹婆婆家的什么人也拿来攀关系。

对方是领导,不能真的灌趴下,在八成醉的时候,崔宏适当的收手,说有朋友新开了一家KTV,几位领导有没有兴趣过去哈皮一下,权当是放松。

领导甲推脱的看了领导乙一眼。领导乙喝的比领导甲多,于是以醉卖醉,拍着桌子笑:“崔老弟怎么知道我们家大领导唱歌好?走,哈皮一把去。”

于是崔宏大手一挥,又叫来司机,开车把几个家伙拉到了练歌房。

练歌房里一边唱一边喝,崔宏寻找机会把领导甲拉到角落里,悄声问:“领导,我们那块儿地的租赁协议明天我送去您的办公室?”

“这个……你老弟是个痛快人,我明人也不说暗话。”这位原本喝的差不多了,吼了几首歌后又恢复了不少,于是崔宏又给他换了啤酒,用酒场上的话是说,冲冲酒。人家大小是位领导,酒量可真不是吹的,“你们的协议中,租金的确不少,条件也相对优越。”

崔宏点头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听他后面那个但是。

“但是人家廖副总很会办事啊。人家在我们那里建马场,不仅仅给租金,还给我们镇政府解决一部分闲置人员的就业问题。”

崔宏立刻笑道:“这个我们也可以啊。我们的石料厂建起来,也是要用人的嘛。而且我们是技术活,工资可不低啊。”

“这很好啊!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有技术的人。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跟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只关心老百姓的就业问题。你工资高,百姓们乐意,工资低,对他们也是一口饭不是?有本事的人都去干大事儿了,留下来的那些,都是没什么本事的。你就算是给他技术活,也不一定能干好啊。”

崔宏从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笑开了花:“哎呦喂我的好领导!您这话说的可真叫一个实在。”

领导甲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伸手拍拍崔宏的肩膀,近前来低声耳语:“崔老弟,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才跟你说实在话。我索性给你交个实底儿。梁氏集团呢,是咱们中国的企业,他们的实力或许跟你们外企没办法比。可他们舍得花钱啊。廖副总已经传达了他们梁总的意思,说马场修建起来之后,我们镇政府每年都有百分之五的分红。你也知道,现在我们镇上花销很大,运作资金很是紧张。逢年过节的,就我们老哥儿几个,连过节费都发不起。没办法,穷啊!”

崔宏点点头,连声说了几个是。

这位领导又语重心长的说下去:“还有,你看我们这破地方偏僻,向国家申请的修建费用总是批不下来,这公路也一直拖着不能拓宽,你们石料厂建起来肯定要走大货,就我们那条乡村公路,恐怕半年不到就被压烂了,到时候我们跟老百姓也没办法交代不是?”

崔宏笑道:“领导您多虑了。公路的问题合同上都写好了。绝对不会让老百姓起怨言让您难做。”

“呵呵,是啊。”领导甲干笑两声,坐直了身子。

很明显,公路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真正在乎的是百分之五的年底分红。

只是分红不是小事,崔宏身为一个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行政部主管哪里做得了主?于是再三斟酌,举杯再碰,自己先喝了满满一杯,方笑着开口:“要不这样,您的意思我回去跟我们总裁汇报一声,相信我们总裁会考虑的。”

“嗯。”领导甲含笑点头:“我听说你们成氏集团在咱们市分公司的总裁是个年轻的女人?”

“啊,领导您消息真灵通。”崔宏心里骂了一句你个老色鬼,嘴上笑得恭敬,“罗总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都很佩服她。”言外之意,我们谁也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小瞧了她。

“是吗?这么说是个女强人咯?”领导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又悄声笑问:“你们公司的事情,她说了能算吗?”

崔宏心里一阵不痛快,但顾全大局,他还是很认真的回道:“这当然,我们公司Q市分公司的事情都是我们总裁说了算。”

“这样啊!”领导甲狡猾的笑着,“那我们更得拜见拜见这位女强人了。如果你们的石料厂真的在我们这块地上建起来,我们双方可是会经常打交道的。”

崔宏心想你算个毛啊,也配见我们罗总。可嘴上却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们罗总……这两天可能会去公司总部,听说有个会很重要。”

“那就等她回来嘛。”领导甲诡异的笑,“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再说了,分红的事情崔老弟你也做不得主吧?”

崔宏掐死眼前这人的心都有了,可依然还得稳住自己的心神,客气的笑着坐直了身子,点头:“好,领导的意思,在下一定会转达。不过今晚跟您聊得开心,我想我们虽然不算至交,但至少也不算是陌生的路人了。所以我想说句心里话还请领导您不要生气。”

领导甲奚落的眉毛一扬,老脸一抬,示意崔宏尽管说。

崔宏笑着拍拍自己的膝盖,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纯良的笑道:“怎么说呢,我觉得您见不见我们总裁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您想要的东西有了,不就成了吗?”

“话是这么说。”领导甲眨巴着泛红的眼皮,阴阴的笑:“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难得一见美女总裁,我这不是也想开开眼嘛。”

崔宏笑着点头:“成!那我一定帮领导您转达。”

一个晚上花了一万多RMB,连吃带喝却没办成事儿。这让崔宏很是窝火。从KTV出来,叫司机把这几个烂醉如泥的货送走之后,崔宏攥拳狠狠地锤了一下旁边的路灯杆子,咬牙暗骂,妈的,这个老狐狸!

第二日,崔宏忐忑的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如实上报。

张硕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之后,手指抵着下巴,沉思不语。

崔宏如坐针毡,心想罗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炒掉。谁知他忐忑了半天,总裁却忽然笑了。这下崔宏更是着忙,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把心一横,开了口:“罗总,是我办事不利。我……”

“不,你做的很好。”张硕摆摆手,打断了崔宏的话,“只是我原来极少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小看了他们。”

“这些人,真是太狡猾了!”其实崔宏是想说无耻的,但背地里诅咒政府官员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出了当官的,崔宏还没忘记另一个搅局的,“那个梁飞扬也跟着捣乱,他们那么多房产开发酒店度假村,都全国开花了,还来争这块地,居然还喂他们百分之五的分红,想干什么呀这是。”崔宏不敢说的是,分明是行贿嘛这是。

“这也不怪他们。”张硕此时心思百转,想着梁飞扬也掺合进来了,真是巧的很啊。

“那,罗总,我们还考虑那块地吗?”

“当然。”张硕笑得和煦温暖,“你说梁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是梁飞扬?”

“是啊,梁飞扬前年留学回国,逐渐接手他父亲的生意,如今已经全面掌控了梁氏。”

“那很好。你先去吧,这事儿我来安排。”

“好。”崔宏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心想罗总还是要出面了。只要她出面,这事儿应该就算是定下来了,自己还是赶紧的去忙后续工作吧。

崔宏出去之后,张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又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去查看之前的通话记录。打开未接来电,里面的号码不多,因为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不接电话,那些骚扰广告的电话都被拦截了。

只需要核对日期,张硕很容易就确认未接来电里哪个号码是梁飞扬那天晚上给自己打过的。只犹豫了两秒钟,便拨打过去。

梁飞扬正在开会,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放在口袋里没有听见。

等他开完会之后习惯的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有个未接来电的联系人是澜澜。一时间他还不确定,毕竟那晚留下电话之后罗澜从没有打过来,他倒是打过去两次,都被拒绝接听,后来也就没再打过。

今天她为什么打电话来?

一向冷傲自持的梁飞扬忽然间心头一软,拿着手机匆匆回了办公室。

因为电话无人接听,张硕正暗暗地骂着梁飞扬这口是心非的混蛋,敢骗爷的老婆,亏了那晚‘澜澜,澜澜’的跟老猫叫春似的,惹爷生了一肚子的气。正骂的不解恨时,手机忽然响了,转头一看正是自己刚刚拨出去的号码,于是没好气的拿起来接听:“喂?哪位?”

梁飞扬好听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张硕暗咬牙根儿,左手捏住签字笔,狠狠地折。

“澜澜?是你吗?”梁飞扬被对方火爆的小脾气给逗乐,想不到八年多没见,她还是这样的小脾气。

“嗯。”张硕心里有气,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干嘛呢这么生气?”梁飞扬认定了是小姑娘撒娇,所以耐下十二万分的心来哄。

这样宠溺的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张硕在七窍生烟中咬牙冷哼:“你不接我电话。”

可以想象吗?从小的青梅,心心念念想了那么久,久别重逢后还对你撒娇生气,在电话里带着几分傲娇几分怒气的对你说一声……你不接我电话!

梁飞扬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插上了翅膀,扑棱棱飞到了白云深处,那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情绪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欣喜澎湃而来。

“澜澜,不是我不接你的电话,是刚刚我在开会啊,手机静音,没听见。”梁飞扬的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不要。谁没吃过饭呢。”张硕依然恶寒,依然生气,只是他想着这个可恶的家伙总会被自己算计利用,心里的怒气也只能暂时压制着。

这分明是撒娇啊!梁飞扬笑得开心,缓缓地走到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那片蔚蓝的海洋,轻声哄着:“澜澜,别生气了,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也没想到老天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啊,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若是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接呢?别说是开会,就是朝见国家领导人也得先接你的电话呀。”

张硕愤然扬手,把签字笔狠狠地丢到窗户上。好像窗户外边就是梁飞扬的脸。

签字笔质量很好,是成景华从欧洲带过来的。窗户上的钢化玻璃质量也极好,足有十个厚度,绝对防暴。‘啪’的一声,签字笔狠狠地弹回来,又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后落在地上。

幸亏地上是厚厚的地毯,再没有发出声音。

恰好秦雨送文件进来,刚刚一幕被她亲眼目睹,吓得小姑娘站在门口半天没缓过神。

直到张硕阴冷着脸,却口气平静的对着手机说:“我有个明天晚上有个招待,想定在你的酒店。到时候还想请你出面为我周旋周旋。”时,秦雨才出了一口气,抬腿进门,走到办公桌前,弯腰捡起那支签字笔,看了看,竟毫无损坏,于是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

张硕抬头看了秦雨一眼,神色缓和了几分,也不等梁飞扬多说什么,便打断他:“好了梁总,秘书有事找我,你安排好了再给我打过来?”

美人差遣,并且相邀,梁飞扬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说等会儿给你电话。

讨厌的声音从耳边消失,张硕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

秦雨把文件送过来,小心的说:“罗总,这些件我整理过了,需要您签字。”

张硕点点头说好的,便拿了刚刚那只签字笔来签字。只是手劲狠戾,几乎要把文件划破。

几份文件刚签好,手机又响了。

张硕伸脖子一看是梁飞扬的号码,便对秦雨说:“你来接。”

秦雨身为秘书为总裁接电话也是责任,于是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接听。

梁飞扬听见甜美的一声:“你好,这里是成氏集团罗总办公室。”便是一愣,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的确是罗澜的手机号没错,只是为何转瞬就换了个人?一时心情很不爽,便冷漠的说:“我找你们罗总。”

“你好,先生。”秦雨被这冷漠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怪不得总裁刚发那么大的火儿,这人谁啊,跟北极寒冰似的。不过秦雨虽然年纪小,胆子倒还可以,她看见她家总裁对她摇手,立刻会意,忙礼貌的问:“罗总刚出去了。我是她的秘书,请问先生贵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的吗?”

哦,原来是秘书。嗯,澜澜的秘书也是不能冷漠对待的,因为将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候要麻烦这个小姑娘替他跟澜澜传话。于是梁飞扬缓了缓口气,说道:“原来是秘书小姐,请问你贵姓。”

秦雨忙礼貌的回答姓秦。

张硕在一旁听见,心里又腹诽原来梁飞扬是个花花公子,风流成性的大混蛋,就他这副德行哪里配的上罗澜。

“秦小姐你好,刚刚你们罗总书说要在梁氏旗下的酒店招待几位重要的客人。我想,既然人很重要,还是安排在C岛度假村比较合适。等她回来你告诉她,明天下午五点,我在C岛度假村等着你们罗总和她重要的客人。”

梁飞扬没有说要亲自跟罗总说,而是直接让秘书传达,因为他觉得罗澜根本没有离开办公室,那丫头在闹脾气,还在生他的气。

小丫头!梁飞扬挂了电话,无奈而温柔的笑,你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容易炸毛。

秦雨把梁飞扬的话如实转告她的总裁,张硕听了之后笑了笑,把签好的文件还给秦雨,并嘱咐:“你告诉崔宏,让他再约那个镇子上的书记和镇长。记得,只约他们两个人,其他无关紧要的就算了。明天晚上,我在C岛度假村亲自接待他们。”

“好的罗总,我明白。”秦雨拿着文件出去,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张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安静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屏保动画。看了很久,他才把心里的那份滔天醋意渐渐地压制下去。

晚上回到家里,罗澜已经做好了晚饭。

现在罗澜回来了张硕他们两个也不必再回宋书琴那里,原本宋书琴还说让女儿每晚回去喝汤药的,罗澜觉得母亲辛苦,便把药拿回来自己亲自煎熬。

张硕进家门后换了鞋子,疲倦的喊了一声:“老婆?”

罗澜正在厨房里做汤,听见声音打开厨房门漏了个面,微笑道:“先去洗个澡,马上开饭了。”

“嗯。”张硕又进卧室拿了一套睡衣钻进了洗手间。

洗澡出来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简单的家常菜,却都是张硕爱吃的。

看到这些,张硕心里又舒服了几分。不管那个梁飞扬怎么想,但他知道罗澜待自己的心是不会错的。就像那个模特John,还有李冬儿什么的一样,只是一厢情愿,绝不会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婚姻。

“老婆,今天一天你都在家里吗?”

罗澜轻笑:“是啊。我在家里看你给我的那些资料,并且在网上处理天玺湾的事情。还有啊,我给你查了很多资料,我觉得你做的那个加盟计划不错。我已经把那份计划详细化了,待会儿你看看?”

张硕笑着摇头:“不看了。成氏集团的工作本来都是你的,现在我是替你打前阵。等有一天我们换过来了,我就不能再帮你了。”

“换过来?”罗澜无奈的笑,“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张硕不解的问。

“不为什么,你觉得还有希望吗?”罗澜双手交叠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过来,“本来我们遇到的这种事情就怪异的很,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里面恐怕也只有我们两个是这样的。而且,我们换过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换回去,我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张硕也觉得希望极其渺茫了,只是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不甘:“那你是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

“听天由命吧。”罗澜看张硕吃完,便起身收拾碗筷。

张硕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了自己的背影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明天晚上我约了梁飞扬一起吃饭。”

“梁飞扬?”罗澜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洗碗:“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上次见到他你看你那样子,就像要扑上去咬死人家似的。”

张硕哼了一声,上前去搂住自家的腰,“我现在也想咬死他!”

罗澜抬手拍了拍腰间的手,轻笑:“那你还跟人家一起吃饭?”

“没办法啊!”张硕无奈的叹息,“谁让他来捣乱,非要跟我争那块地呢。还许了那些蛀虫百分之五的分红。奶奶的!小爷我没有他那份魄力,只好向他拱手言和喽!”

罗澜把最后一只碗放在控水架上,转过身来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诧异的问:“拱手言和?”怎么可能呢。

“嗯。”张硕确定的点点头,心想若是让你知道了我要阴那小子,你会不会炸毛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和平了?”

“你不信啊?那你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啊。”

“算了。”罗澜想了想,摇头:“我不喜欢那些应酬。何况,你堂堂总裁,请客吃饭带着丈夫,像什么样子嘛。”

“哟?”张硕笑着踮起脚来吻她,吻完了心里又暗暗地不爽,小爷吻自家老婆还得踮起脚,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啊。于是他忽然用力一拉,把罗澜拉出厨房推倒在沙发上,抬腿骑上去低头吻了个够,低声喘息着问,“你就不怕我在外边沾花惹草啊?”

“沾花惹草?”罗澜轻笑,“你现在还有那个本钱吗?”

“呃……”靠!妈的!老子要当男人!

在沙发上闹了一阵,罗澜看了看时间,拍开身上的人又起身去厨房。

张硕整个人摊在沙发上,仰面望天花板哀嚎:“不是吧?又去弄毒药?”

“是啊,五十多块钱一副呢,不喝的话就浪费了。再说,好歹我的身体也现在也是你的,你不想下次大姨妈来的时候肚子痛,就乖乖喝吧。”

“唔……”张硕拉过一只抱枕盖住了脸,哀叫一声又忽的一下子坐起来:“啊啊啊……”

“怎么了啊?”罗澜不耐烦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大惊小怪的。”

“罗小澜!你个乌鸦嘴!”张硕站起身来掀起睡裙,扯下内裤一看,果然有淡红色的痕迹,“你家大姨妈这不就来了嘛!”

“唔?真的假的?这么邪性?”罗澜从厨房里钻出来看见某人匆匆跑去洗手间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摇摇头继续回去看火温毒药。

张硕从洗手间里磨蹭了五分钟之久才出来,届时罗澜已经把汤药温好,端到了餐桌上,同时还有糖罐儿和小勺。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罗澜眨巴着眼睛问:“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万般不愿的坐在餐桌前,看着洁白的瓷碗里那褐色的药汁,某人又忍不住哀嚎:“老婆……我真的不想喝啦!现在你妈妈又不在身边,你就不能放点水嘛?非得这么一板一眼的逼着我喝这破玩意儿吗?”

罗澜坐在他的对面,平静的微笑,却一句话也不说。

“老婆!”某只无赖拍桌,“看在你家大姨妈又来折磨我的份上,今晚就不喝这毒药了!”

罗澜依然坐在那里,手肘撑着桌面,平静的看着他。

“老婆?”张硕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前倾,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罗澜轻叹一声,温柔的问:“你想每个月都肚子疼吗?”

“不想!”无赖十分坚决的回答,“不过如果这碗药喝下去能让我们一下子交换过来,我立马就喝。”

“不想肚子疼那就喝吧。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这汤药我盯着煎的,大热的天我坐在厨房里守着炉子煎药……对吧?这药味儿我可是闻了很久,痛苦不比你少啊。”

“唔……”张硕一下子心软了。

是啊,这么热的天儿,这个人若不是真心的爱自己,又怎守在炉子跟前煎熬这么难闻的东西?自己喝也不过一分钟的事儿,可煎药却至少一个小时吧?

算了,喝就喝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一碗汤药逼得走投无路!心一横,豪气冲天。他忽然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然后在吐出来之前往嘴里塞了一勺糖。

“真乖。”罗澜起身,伏过来在这只无赖的嘴角吻了一下,尝到淡淡的苦涩混杂着糖的清甜。拿了那只药碗去厨房刷干净。

躺在床上睡不着,张硕又闹着说肚子难受,罗澜便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揉着。

揉的舒服了,张硕便缩在人家的怀里低声问:“那个梁飞扬……之前对你很好吗?”

罗澜轻笑:“怎么又说他?你还真生气啊?”

“不是。”张硕心里阴阴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明天要跟他商议那块地的事情嘛,我想他对你这位初恋女友还有多少情面可讲啊。如果他只是逢场作戏,对你也没有我想想中的那么好,我可不是自作多情了吗?事情谈不拢不说,还会被人家嗤笑。对吧?”

罗澜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是啊。”

“那你跟老公说说这段初恋的故事呗。”

“什么初恋啊,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他的事情,我没有那么想。”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唔,从小就认识了啊。他妈妈也是大学的教授,跟我妈妈是同事啊。他比我大一岁,却是九月一号之后出生的,所以上幼儿园开始就跟我一个班。那时候我妈妈和他妈妈每天轮流接我们两个,所以从托班到大班,我们都在一起。后来上小学也在一起。”

靠!张硕只觉得有一只小箭一下射中了自己的左胸,暗骂自己这是找虐啊找虐。

“然后呢?”

“后来上到三年级,不用家长接送了,我妈妈便叮嘱他放学后一定要等我。那时候我叫他哥哥,也当他是哥哥。所以要一起回家上学。”

妈的!张硕在暗影里闭了闭眼睛,心想老子果然是找虐。人家这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罗澜却自顾说下去。“再后来上了初中之后,班里的男女生开始产生隔膜,互相都不说话,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张硕心里暗爽,这个好,爷最喜欢你们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是说话的。我们班上有个男生喜欢我,偷偷的塞给我情书,被他发现了,把我狠狠地教育了一通。气的我两个礼拜没理他。嗯,后来还是他来我家,当着我妈妈的面给我道歉,那件事情才算过去。”

张硕暗暗的感慨,老婆啊,原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

“不过呢,他学习成绩不如我好,我当时算准了他不敢得罪我。否则他甭想再抄我的作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对你好的?”张硕发现今晚自己真是抽了,居然自虐上了瘾。

“他走的时候啊。”罗澜眨着眼睛看车窗外漆黑的夜空,“高二那年他要出国去读书,临走的时候把我拉出去,说让我等着他回来。”

“回来干嘛?娶你啊?”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等他?”某人心中顿时醋海滔天。

“我拿他当哥哥看,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你想我们两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在幼儿园里尿床,尿裤子,我学骑自行车摔倒,我偷偷看小说漫画什么的,我从小到大的糗事他都知道。他跟男生打架,他被老师罚站,他有多坏有多阴,他捉了蜻蜓后分尸,往欺负我的女同学书包里放死耗子,他做的坏事我也全知道。他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就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爸妈没空照顾我的时候,我就去他家。我们两个哥哥妹妹一起长大,我们除了不是一个父母生的之外,跟亲兄妹有什么区别?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如此没有神秘感的一个人?你会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结婚吗?”

“嗯,是不会。”张硕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严肃和顾易铭。找自虐的他完全忽略了严肃和顾易铭跟他是同性这个重大的问题。

“所以他走的时候跟我说那些话,我很震惊,甚至羞耻。觉得这跟禁忌小说里写的那些感情一样,我根本无法接受,觉得像是在……乱伦。”

“因为这样,他一走你没再跟他联系?”

“是啊。”罗澜点点头,“反正人家说,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十个有十个都只会开花不会结果。而我跟他之间连花都没开过,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么多年他没有回来过?”张硕有些不信,既然那么爱一个女孩子,她不理他,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回来过。是在我高考之后。他回来说希望我能在Q市上大学,在父母身边。可是我没同意,偷偷地把志愿改填了S大。之后我就去了J市,暑假想办法在J市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你知道,国外是不放春节的,所以我们也没机会见面了。”

张硕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罗澜如此坦白,把一颗心都剖开来给他看,他应该没什么不满足的。换位思考,张硕就不敢把自己遇到罗澜之前的那些破事儿都坦白交代出来。

于是他动了动酸麻的身子,伸出手臂勾住罗澜的脖子,轻轻地蹭着她的下巴:“老婆,好困了,睡吧。”

“嗯。睡。”罗澜抬手拿了遥控器关掉空调。

第二天,罗澜在闹钟响之前醒来,没有急着叫张硕起床,而是把闹钟关掉自行去洗刷,然后去厨房做饭。用高压锅煮上红豆薏米粥,煮的时候放上少许白高粱和麦仁。这样的粗粮粥有益于养生,这还是从老太爷的营养师那里学来的。早餐尽可能实用丰富的杂粮粥和丰富的凉拌菜。

凉拌菜罗澜选青红椒丝,紫甘蓝丝,生菜丝,还有龙须丝等几种蔬菜放在一起,先用温水洗过沥干,然后用麻油拌一下,撒上一点盐,糖,香醋等,不用味精,不用鸡精,最后再撒上一点炒过的黑芝麻。

鸡蛋用白水煮上,尽量不用油煎。冰箱里有三层饼,用保鲜膜裹着放到微波炉里转一下就OK了。打理好这些,高压锅也开了,嘶嘶的冒着白气。

张硕睡足醒来,一翻身觉得身下有点黏黏的,猛然惊醒坐起来,果然看见床单上的一朵红花,于是又羞又愤,匆匆的跑去了洗手间。

早饭后,张硕又哀嚎着被罗澜灌下一碗汤药,却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不肯走。

罗澜奇怪的问:“你是怎么了?今天不着急上班?”

张硕握拳捶沙发:“大姨妈来了啊!啊啊啊……白天还好,大不了我多去几趟厕所,可晚上的应酬要怎么办啊?啊啊啊……”想想如果在那些人面前出丑,还不如一头扎进海水里淹死算了。

罗澜轻笑:“穿一套深颜色的衣服,嗯……不要穿裙子了,穿裤子吧。”

“噢。”张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转身进了卧室,打开橱柜一通翻找,发现骚包的自己居然没有一套深色的衣服可穿。想想也是,现在是夏天啊!没事儿谁穿深色的裤子!脑子有毛病啊!

罗澜无奈的跟进来,把衣服顺了一遍,挑了一条黑色真丝长裙,无奈的说:“就这件吧。等会儿我出去再给买一条裤子给你送过去。”

“真是我的好老婆。”张硕拿了衣服上前,狠狠地亲了她一下,转身换衣服,又说:“我不开车子了,打车过去。车子给你开,你去买东西方便。”

“嗯,那晚上你怎么回来?对了,你喝中药呢,不能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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