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冥先是一愣,随后睁大了眼睛,这是他一直没有想到的,他总觉得从东玄王爷仙逝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发生了,感觉没什么奇怪的,看起来都很正常连贯,可是当这些事情凑在一起了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东玄王爷刚死,东玄家族没落,龙皇没有道理不去凭吊,毕竟东玄王爷是龙皇的岳丈,即便曾有功高盖主的嫌疑,明面上的礼节还是该守的,否则岂非为外人谣传?可龙皇仅仅只是送去了些陪葬品,也不见多丰盛,完全不像是对待岳丈该有的礼数,这是为什么呢?就真的如他所说,只是憎恨东玄王爷曾将他压在底下数年?国母悲伤失控情有可原,但龙皇二话不说就将她打入冷宫,这且不算,打入冷宫的妃子都要摘去头衔,身边会有两个禁裔伺候,可是国母的头衔没有摘,身边只有东莱一个人伺候,于情于理都不合,龙皇究竟在想什么?再者,国母失宠前也并不受宠,天天以泪洗面,对龙皇唯唯诺诺,更惹龙皇厌恶,后宫妃子为何会在她一入冷宫就来打击?而茉妃,这个受尽龙皇专宠的妃子,竟然没有将国母挤下台面,这又是不可思议的,先前看龙皇对她的宠溺,几乎以为国母必死,凤后之位必落茉妃头上,可现在,所有的事情其实都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而所有人又都觉得理所当然,这岂不是十分地诡异?
夙锦见他凝重的模样,便知道他心中有了计较,道:“神使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这完全只是龙皇为了达到目的的某个计策?而果真是这样,你觉得,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独孤冥震惊得低下了头,这个淡然的男子又一次在夙锦面前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他震惊于百里轩的慎密心思,但更震惊于夙锦的观察能力,在他看来,夙锦所知的范围也不会超出这座冷宫,但夙锦似乎又什么都知道了,她句句询问的话实际上都是断定,她的心中根本没有怀疑,只有笃定,那么说不过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以免逼得太紧反而使对方不能畅所欲言。夙锦……桑笙……换个名字,真的能将人的性格都一并换了吗?
独孤冥抬头,道:“娘娘,龙皇所想,也只有娘娘清楚。”是啊,夙锦如果连这些都能猜到,他有什么目的,还能逃过心细如针的夙锦的眼睛吗?
夙锦微微弯唇,说:“我不知道,只是茉妃的出现,龙皇的出现,给了我一个提示,而我也只是胡思乱想,瞎猜猜而已。”
独孤冥心道,若你这只是瞎猜猜就把龙皇的心思摸了个透彻,龙皇岂不得急眼?面上却顺着夙锦的话不动声色地说:“娘娘说笑。”
夙锦看了他一会儿,迟疑地说:“你跟翡太医一样,都是看似清高,其实畏缩,翡太医过于阳光,而你过于阴郁,这样的两人正好成了百里轩的左右手,让他舍不得毁去,却又恨不得毁去,我猜,过了今天,这宫里不会再安静了,有的人开始想着法儿钻空子,而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收网了。”
听着夙锦近乎于呢喃的话,独孤冥真的无话可说了。他想,他已经猜出夙锦请他来的用意了,也只是想要他推算事情的真相,可是他有所保留的回答和不着边际避开风暴中心的意思让夙锦失望,也故而自己将一切推算说了出来。夙锦不怕韩长剑或者护卫兵的任何一人去百里轩面前告密,正如她敢和他正面起冲突,还恶言相向一样,可他独孤冥不行,不但要怕,还要狠狠地怕,否则,等有一天不怕了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真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