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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晒剑谱素肌遇敌 忆身世孤女救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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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不说闻若雪与映山红母女相会,却说在天的另一方,也有一个姓闻的姑娘沉浸在极大的悲哀之中。没错,她就是仙剑山庄的孤女闻素肌。看到此时,各位应可猜出她便是映山红在长江丢失的大女儿。

当日有一老船家将她从飘流下来的船上救出,后来一起来到姑苏城居住。本来,他们一老一少生活得十分快乐。可惜好景不长,那老人忽然得暴病而亡,留下了孤苦无依的小素肌。素肌当时年仅五岁,只好独自到姑苏城外的寒山寺行乞度日。也是事有凑巧,年轻的林楠在姑苏游历,见素肌生得活泼可爱且孤苦无依便把她带上峨眉山仙剑山庄调教。经过十数寒暑的苦练,素肌终于成了一个文武相全的人。现在她的同胞妹妹白若雪与她母亲映山红已然相会,而素肌的景况又如何呢?列位不必心急,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却说那日闻素肌将师傅林楠的尸体带回仙剑山庄埋藏后,终日以泪洗面。无心管理山庄事务。她由林楠抚养成人,心里早就将林楠视为亲母。现在恩师在盛年之时遭此变故,她自然极难接受此现实。值得庆幸的是庄中的师兄弟知师傅已将仙剑山庄掌门之位传她,不但并无异议,而且主动帮助她料理山庄事务。如山庄有何重要事务,他们必定会向她请示后方才进行。这样,闻素肌就以十八岁的人生阅历,在刚失去恩师的打击之后,挑起了重振仙剑山庄威名的重任。

一日早晨,她来到庄外的一个山坡上,将师傅林楠临终前交给她的《三仙剑谱》拿来翻阅。不经意间,她又看到书后的那半首词。“峨嵋九老云深处,灵宝毕法秘藏,若得此诀伴身旁,位列仙班日近。”素肌一边低吟,一边回想起师

傅临终时说过峨眉九老峰应藏着《三仙剑法》的最高心法,也就是因为此原因,师傅林楠才把仙剑山庄设在巍巍峨眉九老峰上。只是几十年来,林楠搜遍了峨嵋九老峰各种可能藏经处,但始终找不到书中所提到的《灵宝毕法》。

闻素肌把《三仙剑谱》重新翻看一遍,还是找不到里面有何秘密。百无聊赖间,她又把她儿时的那块玉佩拿出来观看。那玉佩还是那样晶莹通透,上面的映山红也还是那样栩栩如生。素肌以前看到这块玉佩,总会想念自己从未见过的爹爹娘亲。现在,像亲娘一样爱她的师傅林楠又离她而去。她的寂寞感就更为强烈。这也难怪,当日林楠教她剑法时,也教她读一些古诗文之类的东西。由于她自小便没有双亲,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种外表刚强而内心多愁善感的复杂个性。

诚然,一个人书读多了,并非全是好处。一方面,他固然可以对这世界了解得更加深刻。另一方面,他又会多了许多常人没有的烦恼。如常人见到花儿落下,大概只会有秋天来了的想法。而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见了则会有“花落水流红,愁情万种,无语怨东风。”之类的伤春悲秋的感慨。

素肌虽然自幼习武,但受师傅林楠和自己的身世影响,性情却是十分之多愁善感。那日她见到那块玉佩,不禁又想起自己身世的凄凉。想及伤心处,眼泪便怎么都控制不住,哗啦啦地往下直掉。也是事有凑巧,她那些伤心的泪水竟然把她放在身前的《人仙剑法》沾湿了一大片。素肌见师门至宝被自己的泪水沾湿,大吃一惊。忙在山坡的找了个向阳处要把它晒干。她自己就坐在离《人仙剑谱》五六尺的一块大石处边看另外的两本剑谱边想心事。此山坡就在仙剑山庄的势力范围内,平时极少闲人敢到此地行走。她在此晒剑谱可说得上是十分之放心。

素肌一边晒剑谱,一边用寂寞的眼光打量着山间的景色。不知怎的,峨眉山今年的初冬特别的寒冷。山间那些原来极为茂密的野草,变得分外凋零。一阵清冷的山风吹过,野草便发出阵阵怪声,好像不胜山风的凉意而作出的呻吟。不远处,有一个茂密的树林。这森林里生活着许多野兽,遇到这样的天气,它们生活就更是艰难了。还有一些狩猎的猎人常在林中打猎和设置陷阱,故此片森林对山中的野兽来说可称得上是个危机四伏之地。在素肌晒剑谱的山坡边还有十几棵杂树,它们在寒风中哆嗦着,默默地忍受着大自然的煎熬。有十数片黄叶终于敌不过寒风的侵袭,飘飘摇摇地从树身落下。它们在空中飞舞着,仿佛是被天宫贬下凡间的仙子,始终难以割舍对天空的依恋。

突然,一只体格健壮,通体雪白的山鹰不知从何处飞来,它不停地在闻素肌的上方盘旋,好像也要在此晒太阳一样。素肌望着这只特别的山鹰,若有所思。这类山鹰她似乎曾在别处见过,但一时之间又记不清其确切地方。就在那只鹰在天空中忽上忽下地盘旋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那白鹰像听到命令似的,像一支由强弓发出的利箭似的,向着闻素肌晒着《人仙剑谱》猛扑过来。闻素肌见状大吃一惊,猛地跃起,意欲阻止白鹰得手。但鹰乃鸟中之王,而飞扑猎物更是其谋生的看家本领,人的速度又那里及得上此鹰捕食猎物的本能。只见那鹰头一扬,两只利爪攫住剑谱,并快如闪电地直冲天际。闻素肌是何等样人,岂会这样轻易就让此鹰把剑谱抢走。只见她右手在地面一扫,已抓起一枚拳头大小的山石,手一扬,石块便挟着尖锐的破空声向白鹰打去。白鹰见石块飞来,正想避开,无奈暗器的速度和力度实在太过凌厉,始终躲闪不及,给石块击中右翅膀,身子一歪,便向旁边的森林斜斜地掉了下去。

闻素肌把另外两本剑谱放入怀中,身形一晃,从小山坡腾身而下,向着白鹰的落下的方位急奔而去。正行进间,突然一人从旁边冲了出来,此人用黑布蒙面,身穿黑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见素肌来到,黑衣人一言不发,向着闻素肌便是一掌。闻素肌早知那白鹰有人操纵,现在见此人露面,她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她身形向旁一闪,借着自己奔驰之力和那人对了一掌。

二人均是一阵剧震,各退了一步。闻素肌从小习武,掌力超群,平日除了其师傅林楠之外,她甚少服过别人。现在见此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当然不惧。这次与那人对了一掌之后,闻素肌感到胸口一阵热浪翻滚,对方的内力不但强劲,而且好像还有剧毒。好在闻素肌的内力与对方相比,似乎略胜一筹,才没有让对方将毒气注入。而那人与素肌对掌之后,好像更为吃惊。只见他后退一步,双手一扬,发出一阵黄色的烟雾。借着闻素肌闪避之际,他提气往后一窜,便朝山下奔去。

闻素肌既记挂着剑谱的着落,又知那人不但武功不弱而且善于用毒,决不好惹。他现在逃下山去可能别有阴谋。当下,她不再追赶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只是朝着山鹰掉落的位置飞奔过去。

走进树林,到处阴森森的,闻素肌的眼睛有点不适,但她还是不敢待慢,极为仔细地在刚才白鹰掉下来的大概位置上上下下地寻找。找了良久,连一点鹰的影子也没有。闻素肌记挂着剑谱的着落,心脏不由得咚咚地跳得极快。正焦急间,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地下有一根白色羽毛。赶过去拾起来一看,正是一根鹰毛。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的草丛边有更多的白色鹰毛,鹰毛之上还有一些血迹。她内心大大地震动了一下,想:“难道是什么动物把它给吃掉了,要是这样的话可不得了。师傅要我将《三仙剑谱》内的武功发扬光大,现在剑谱少了中间一本,如何是好?”

她边想边顺着血迹快速搜索,她突然听到有一阵痛苦的叫声,冲上前一看,见到一只灰黄色的野兽趴在地下,嘴边还仿佛带有一些鹰毛。闻素肌心中一凛,冲上前去。那野兽一抬头,素肌发现它原来是只硕大的狼,可能在寒冬中饿得太过厉害,它把那只被素肌打下的鹰吃个一干二净。见到素肌,却没有像平常那些狼一样向她扑过来,只是低着头,痛苦地呻吟着。素肌跨前一步,正要一掌结果了它。突然,她发现它的肚子涨鼓鼓的,原来是一只怀孕的母狼。此狼见人既不袭击,也不逃走,令素肌感到十分奇怪。仔细一看,素肌发觉此狼原来误踩了一只猎手设置的捕兽器。一只后腿被粗大的铁器挟着,动弹不得。

素肌心想:“剑谱既已被狼吃掉,就是杀死它也是无益。这可能也是命运使然,人力无法改变。此剑谱既是师傅无意得之,现在可能就是上天通过这只狼把它收回去。再说,自己也已将剑谱记熟,以后把它默写出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素肌正想把它放掉,但转念一想:“我把它放开,它可能要袭击我。我虽然不惧,但我手劲如此凌厉,要是失手伤了它,岂不是害了好几条性命?再说,天气如此寒冷,这母狼的腿又严重受伤,就算是它不袭击我,逃进森林又怎能谋生呢?”

素肌自小便无父无母,对亲情可说是渴望已久而不可得。现在见母狼如此境况,不由想及自己身世,对狼的同情之心便油然而生。

她手一抬,已执剑在手,对着旁边的一棵树“嚓,嚓,嚓”就是几剑。剑停时,树身已有了一行清秀的字:“谁人伤害此狼,便是与仙剑山庄为敌。”

写毕,素肌便急速回到仙剑山庄去取相应的物品回来。

不一会,她便提着一只大篮子又回到此处。她先从篮中取出一盘肉递给那只母狼,然后再给它一大盘水。母狼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把头伸向水盘喝起水来。过了一会,它又把那盘肉也给吃光了。闻素肌待它的敌意渐减之后,她便走到它被困住的右脚旁边,给它受伤的脚上一些金创药。接着,她又用一些旧衣服把那动物挟子包住,这样,母狼就算是微微移动身体也不会给它弄伤。那只狼好像知道素肌在给她治疗似的,一直一动不动地让素肌帮它包扎。素肌又在此狼的身旁放了很多干稻草,又在它的四边建了一个严密的栅栏。时达初冬,山上的寒风猛烈,素肌这次为救母狼可真可谓费尽心机。其实,素肌平时极少有机会照顾别人。反为是师傅林楠常常像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照顾她。现在师傅离去,她那“子欲孝时亲不在”的感觉则更为强烈。现在见此母狼就将临盆,便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自小无父无母的身世,所以她就将自己的这种感情转化成对此母狼的照顾。

日复一日,素肌都来照顾那母狼,给它送水与食物。到后来,她见母狼对她再无恶意,便把那捕兽器也弄断了。这样,母狼就可以一拐一拐地在栏内行走。不知是因为有四周的木栅栏,还是知道素肌无意伤它。此母狼始终没有想逃出栅栏的迹象。如此过了半月后,母狼便在素肌的照料下产下六只可爱的小狼羔来。

素肌见到这六个小狼羔,非常开心。整天跑来跑去地折腾,用各种各样的肉类把那母狼喂得饱饱的。那六个初生的小家伙也被素肌照顾得舒舒服服。果然,素肌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六只狼羔像是在比赛似的,一只长得比一只胖。又过一个月左右,那只母狼的伤腿恢复得差不多了,小狼羔也可以在地上自如地走来走去。每次素肌来给它们喂食,它们都会无限亲热地在她脚边擦来擦去。素肌想:“现在,它们该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一天早晨,她让六只狼饱食以后,便把那道木栅栏拆掉。

出乎她的意料,母狼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带着那群小狼羔围着素肌不停地叫着。素肌对它们挥挥手:“去吧,大森林才是你们的家。”

母狼立在山坡之上,对素肌凝视良久才依依不舍带着它那六只小狼羔没入了森林深处。

看着它们渐渐消失的身影,素肌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奇怪,与动物相处的日子久了,到分离时,便渐渐有不忍别离的感觉。自此之后,素肌便时常到此地走走,看看是否会遇上那几只和她相处了这许多时日的狼。但半年过去了,始终没再看见过它们。

一日,素肌又到那片林子里去散步。离这林子不远处,便是那著名的摄身崖。从林中望去,只见摄身崖外那无边无际的云海在阳光的折射下不断地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态。它们一会像猛龙飞腾天际,一会又似大群的绵羊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大自然的造化神功真是令人目不暇接、惊叹不已。时至中夏,天气已经变得极为温暖。山间的野花一丛丛的,在那向阳的山坡上舒根生叶,开得极为灿烂。只见它们红的似火,粉的若霞,白的如雪,层层叠叠,姿态万千把山间的景色装点得分外妖娆。本来,在如此怡人的天气,如此悦目的景色,处身其中,人的心情大多会为之一振。但此刻的素肌却还是觉得有点落寞之感。师傅离她而去已近一年。但她还是摆不开那种刻骨铭心的丧师之痛。在这段日子里,她增加了练功时间,千方百计想提高功力。但是要胜过谷风,又谈何容易。师傅林楠天资出众,积几十年功力还是败在谷风手下,她现在充其量只有其师的八成功力,自然更不是谷风的对手。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为师傅出这口气。她见到山坡边有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面颇为平坦,便坐在上面练起功来。

《三仙剑谱》的心法果然神妙,不久,素肌又进入了那种若有若无、神游八极的状态,只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肉体都融化了一样。就在她将要入定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座下传来。她飞跃起身,非常惊奇地望着那块会发出声响的岩石。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她刚才坐着练功的那块岩石不知受了何种力量的冲击,瞬间便被击成一块块碎石。素肌遇到的究是何物?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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