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钱吗?”叶清溪挑了挑眉,一只手无意识地在盛着珠串的小盒子上画着圈,“这五两银子您拿好,别的事也无需施主你操心了。”
妇人有些诧异,一面把荷包攥得紧紧的,一面不置信地站了起来:“你……你这真就把钱给我了?而且……”而且还一给就是五两银子啊!
叶清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旁的话。
妇人自然是大喜过望,她确实是为了要钱而来的,但她没觉得自己能轻易成功,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方,直接就给了自己五两银子!
可过了一会儿,妇人就不那么高兴了,她的目光落在了叶清溪手中的那个盒子上,人都是贪心的,得了五两银子是不少了,但如果能拿到更多呢?
妇人敢肯定叶清溪不是无缘无故把那翡翠珠串拿出来的,一个出家人,更没有必要像个俗人似的拿这玩意儿出来显摆,那她究竟是要做什么?从表面上看来,她似乎没有把这珠串送给自己的打算,但是……
妇人将荷包往怀里一揣,又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师傅真是大方的人,我和我家的那位都对师傅感激不尽。”
叶清溪没搭理,只是把那盒子打开,再合上。
翡翠晶莹剔透,在短暂的瞬间射出的光芒几乎叫妇人睁不开眼睛,她便有些坐不住了:“那个……师傅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方才说了什么吗?”叶清溪故作不懂地反问。
妇人绞着衣袖,态度有些忸怩,但有些话却是说得十分利索:“是不是我那闺女哪里得罪了师傅,所以师傅才叫我把人给带走呀?”
叶清溪笑了笑,只是别有深意地抬眸看了妇人一眼。
妇人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忙保证道:“既然师傅你不想看到她,那我一定得把她带走才成,我这就去找人,把她领回家去!”
说着就要站起身,可一双算计的眸子却还是不肯离开那盒子。
“此事并不着急,施主先和我说说话,也省得到时候找错了人。”叶清溪将手移开,又状似无意地将盒子往前推了推。
妇人的眼睛就更亮了,忙答应了一声:“哎,师傅说的是。”
“你还记得你闺女长得什么样子?”叶清溪随口似的问道。
妇人连连点头:“记得,当然记得了!”
“不,我觉得你肯定是记错了,”叶清溪却严肃地摇了摇头,又提醒似的道,“你说你闺女脖子上长着一枚朱砂痣,可是我看却不是,我记得她是腰背上长着一块深褐色的胎记,有碗口那么大,你说是不是?”
妇人一愣,心下有些纳闷,她虽然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自己的闺女了,可这胎记她是不可能记错了,既然不是自己记错了,那就是面前这个小师傅记错了,可这位小师傅会记错吗?妇人的目光从叶清溪的身上移回到那盛着翡翠珠穿的盒子上,不,这小师傅肯定不会记错,这么说来,还真的是她自个儿记错了。
“对,师傅你说得对,是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我那闺女是腰背上长着一块深褐色的胎记,我这才记清楚了。”妇人连连点头,脸上笑得极其谄媚,跟朵花儿似的。
叶清溪淡淡地点头:“施主能记得便好,待会儿我会安排施主在庵里住下,等你闺女回来了,便可以带着她,”说到这里,叶清溪故意停了停,指尖在盒子上敲了敲,“还有这东西一起离开了。”
妇人明白,这是说要等事儿办成了,才能拿到东西。
不过自己已经有了五两银子在身上,这心里头也就踏实了,更何况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何乐而不为呢?
妇人便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高高兴兴地道谢:“这可就劳师傅您费心了。”
送走了这妇人,叶清溪便一人坐在窗边发呆,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多亏了攸雨帮忙,若非她曾因弟子的身份而伺候辰洛沐浴,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辰洛的腰背上长着那样一块胎记?
说起来,倒真像是冥冥之中只有安排呢。
只是现在叶清溪还有另一件事要做,她要去辰夏那里坐坐,顺便把这件事给辰夏唠叨唠叨。叶清溪到地方的时候,发现辰夏正站在二楼栏杆处向远处眺望。
钰清庵的后院由一座阁楼、两排厢房组成,“纪”字辈和“辰”字辈的师太都住在阁楼里,而“攸”字辈的小尼姑们则是住在厢房。
“你来了。”辰夏对于叶清溪的到来并未感到诧异,反倒更像是在专程等候。
叶清溪在辰夏身旁站定,微微抬头看向辰夏的侧脸,在叶清溪看来,辰夏是一个性格相当温和的人,相处起来也很轻松,但偶尔的,叶清溪会感觉到辰夏隐藏在眸光深处的忧郁。
每个人都有想要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叶清溪自己也有,所以她从不就此过问,但就在刚刚,叶清溪见到了一个知道辰夏脖子上长着一枚朱砂痣的妇人,这使得叶清溪对辰夏的感觉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师太,我已经安排她在庵里住下了。”叶清溪的话似乎有些没头没尾,但她知道辰夏肯定听得懂。
辰夏抿着唇点了点头,声音极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