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游两侧分别收网的水丘昭券和顾承训对于这个进展非常满意,“嘿!小王爷让我们布置的这个阵形还真是绝妙八艘战船,四组拖网,以却月阵部署,江心的两组拖后,靠岸的两组突前,这样哪怕江心的水鬼发现异常后立刻往两边游水,只怕能逃脱的也不足十之二三,这一票看来收获大了。”
……
陈诲在发现吴越水师用了铁蒺藜拖网战法的第一瞬间,就呼喊麾下水鬼靠岸,他自己更是一马当先,以快逾游鱼的速度向着闽江北岸的方向窜去。不过他作战的时候素来喜欢先身士卒,所以本来冲得就比较靠前,所以等到向江边逃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却月型的船阵倏忽而来,一张寒光闪闪的渔网扑面罩来。
“开!”陈诲眼中凶光爆闪,从水靠里一把抽出自己贴身的寒铁匕首,瞧准了渔网的间歇猛然挥刀砍去,露在水面上几个网眼在寒铁匕首挥砍下应声崩断,匕首去势不减又砍断水下两根绳索,但是终于因为水底阻力太大,最终匕首余力用尽嵌在了渔网里。
“噗嗤噗嗤!”数个铁蒺藜撞上了陈诲的身体,入肉数分,吃痛的陈诲用尽全身力气从已经砍断了四五个网眼的渔网缝隙中挤进身去,用力往两边一扯,总算是脱困而去,至于身上被铁蒺藜撕扯下数块皮肉,也已经顾不得了。
脱出渔网之后,陈诲又划水了百来下,总算是成功登岸,收拾残兵看时,将近两千名艨艟都麾下的精锐水鬼,此前在凿船战中被射杀战死不过百人,而如今上岸的也只有三四百的数量,也就是说有将近一千五百名精锐水鬼被拖网战船给围捕了。
江面上,眼看大局已定,吴越战船队已经收拢了阵势成功合围,吴越水师的将佐开始高声呼喝劝降,其余被围的水鬼眼看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浮出水面被吴越人俘获了。另一边,已经挂满了人的蒺藜渔网也被慢慢铰链收起,一串串或受伤或毙命的水鬼从网眼上被取下来,随后捆绑扎实。
经过清点,完好无损直接投降的水鬼约摸有七百多人,被拖网和弓箭杀死的有两三百人,此外还有五百余人被铁蒺藜拖网扎伤但是不曾毙命,于是也被捞起俘获、紧急调治。仅此一战,南唐水师艨艟都的2000精锐水鬼被歼灭数就占到了总数的八成。
差不多同一时刻,福州城内那场伏击战也即将收尾,文徽亲率冒进入城的七八千南唐马步军主力被吴越人歼灭大部,文徽本人遭到生擒。
与那个损失比起来,陈诲率领的艨艟都损失一两千人马从规模上来看并不是多么的重大,但是在战略意义上来说却是非常严重的因为这是从前闽国旧部投降南唐的人马中仅有的海船水师。
南方各国都有水师。除了吴越、闽国、南汉等靠近东海、南海的国家之外,其他内陆地区的南方诸国水师都是没有跑海船的经验的。南唐自己的水师如果派到闽地战场,一来如果将来战场发生在福州外海,仅有长江行船经验的南唐本土水师短时间内是不能适应的;二来就算从建州伐福州,仅仅要在闽江上行船,皖、赣而来的南唐人也不习惯山区激流中驾船。
也就是说,在南唐人重新练出一支可以熟练在闽江和东海行船的水师之前,南唐军队对于闽地未占领地区的攻略就不得不归于停滞。失去了闽江水运,想要从建州进攻福州的后勤保障根本无以为继;就算南唐人花大本钱劈山架桥把闽地的沿江官道修起来运粮草,拥有绝对“制江权”的吴越水师也可以畅通无阻地溯流而上寻找唐军粮道的薄弱环节登陆逆袭。
“经此一战,足可打出我军与唐军在闽地五年之太平。五年之内,唐军在闽地只能挨打,不能还手,也算了却我们一桩心病。”
钱惟昱看着一串串被长绳捆在一起的水鬼俘虏,不由得心情得意,但是随着俘虏清点逐渐收尾,又有点小不甘,
“唉……行百里者半九十我看那陈诲就没有抓到嘛?居然还是被他逃了,此人还真是滑不留手。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若能生擒之……”
“小王爷,不如就让末将带领车轮舸往上游沿江拦截,定然能抓多少抓多少。”一旁侍立的顾长风对于今天因为要保护在小王爷身边、不能指挥车轮舸船队出击早就扼腕叹息,此刻见大局已定还有扩大战果的机会,不由得挺身请战。
“这里你就听水丘老将军的安排吧,给我一艘哨船,我要迂回进城看一下四伯父那里战果如何。另外,也不要光把重点放在陈诲一个人身上,唐军后队的战船还在上游,可能的话,我们要尽可能扩大战果。”
……
水丘昭券和顾长风自去搜剿逃散的南唐水师余孽不提。
侥幸逃上岸的南唐军水鬼纷纷逃散,被吴越军抓获杀死的还不多。但是上游的南唐军后队战船就比较惨了,此前顺风顺水而下一鼓作气冲锋进攻的时候尚且能保持锐气,如今凿船的水鬼全军覆没,靠着小船和吴越水师的大船对射那就基本上是作死了。
要想跑,小船掉头后一样是逆风逆水拉不开速度,而且就算后撤,一来已经登岸的人马只能被吴越军合围,二来如今隆冬的水位要想靠人力划桨把船开回建州、走七百里闽江水道也无疑是异想天开。于是两军水师战船接触之后,南唐水兵纷纷冲滩弃船登岸,试图从陆路走脱。
……
福州南城之外,自从文徽进城中伏、千钧闸落地之后,被隔断在外面的南唐军后队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试图疯狂反扑,妄图接应失陷城中的文徽。可惜仅仅靠着随船运来的飞梯、撞木这些简陋的攻城器械,攻城效率非常低下。在城头吴越军的如雨箭矢扫射之下,一*蚁附攻城的南唐军士卒被射翻在地,了无声息,更多攀附在飞梯上的士卒则是被灰瓶金汁、滚木石虐的********。
这一支南唐军的指挥官是一个闽国降将,名叫林仁肇,官拜裨将。如今的林仁肇年纪还不满三旬,虽然勇猛,奈何手下士兵都呕吐晕船了一整天了,两腿发软,仓促之间如何攻得上神完气足的吴越军坚守的城头?
林仁肇攻打了小半个时辰,伤亡逃散加起来也折损了一两千人马,心中犹有不甘。眼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城头开始打起火把,林仁肇正准备再一次亲自登城死战的时候,内城的喊杀声已经停歇,钱仁俊派一队卫兵把已经被俘的文徽绑上城头,周围多立火把。
“城下唐军将校士卒且看真切此人便是你们的节帅、贵国枢密副使文徽枢相命尔等速速弃甲投降!”
“这不是枢相!枢相大人公忠体国,必然已经战死!这是吴越人堕我士气的诡计,快撤!”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挽回?文徽被俘,林仁肇连控制部队都不一定能做好,哪怕急急命令部队后撤都免不了有一两千南唐军就地逃散或者投降。
见林仁肇的兵马星散退去,钱惟昱才命令坐船驶向水门,随后和城头的钱仁俊对了印信,让城头用吊篮把自己一行人送上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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