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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未若柳絮因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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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有个朋友问我说:要是能穿越,你想上哪个朝代去?作为一个女人,宋代我是坚决不去的,那时候提倡“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女人倒大霉基本上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明清也不去,那时候女人还裹着小脚呢,我怕疼。如果一定要穿呢,魏晋时代不错,社会风气比较开放,还有很多风流名士,阮籍、嵇康、谢安、王羲之,能遇到那么多才子,穿越一回也值得了。而且魏晋时代的女人也有许多相当有“文艺范”儿的,比如谢道韫。

这两年时尚界很流行一个词儿叫“名媛”,每年还有国际名媛成年舞会。跟今天这些名门闺秀相比,谢道韫小姐算得上“名媛”中的“名媛”。

她爸爸是安西将军谢奕,风流了得;她叔叔是东晋著名宰相谢安。谢安曾隐居东山,很多粉丝就高喊:“谢安不出来,天下苍生没活路啦。”他只好复出,“东山再起”就是这么来的。再说谢道韫的哥哥谢玄,在那个著名的淝水之战中,他以少胜多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谢道韫的夫家也很厉害:老公公是大书法家王羲之,偶尔还搞点袒腹东床、以字换鹅、曲水流觞之类的行为艺术;小叔子王献之,风流为一时之冠,也是个超级书法家。

比家世背景更辉煌的是谢道韫本人的才华。大概在她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雪,谢道韫正好跟叔叔谢安、堂哥谢朗一起赏雪。谢安就问他们“白雪纷纷何所似?”谢朗抢着回答:“撒盐空中差可拟。”谢道韫呢也不慌不忙地跟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盐是有重量的,不像柳絮那样轻盈飘逸,有美感。谢安听了之后大为赞赏。很多画家都画过谢道韫咏絮图,记录了她在诗词pk 中精彩胜出的场景。从此,我们就用“咏絮之才”来赞美那些才华出众的女子。

谢道韫嫁给了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这桩婚姻算是门当户对,王凝之名气虽然赶不上他爹王羲之、他弟弟王献之,但好歹也是个四品官员,书法写得也很不错。可谢道韫却“大薄凝之”,对此人非常看不起。婚后第一次回娘家,她就拉着叔叔谢安一个劲吐槽,说咱家英雄豪杰无数,“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可谁知道天底下竟然有姓王的这么一只菜鸟!中国古代女人说的话,有才气的,我读过不少,但这么有性情的话,还是第一次读到。

谢道韫可不是个“愤青”,她看人很准,王凝之的确算得上菜鸟。后来,当贼兵来犯的时候,他不操练军队,不加固防线,而是天天烧香拜神,还劝自个儿手下:不要担心,神灵已经答应我会派天兵天将来助战的。结果不但自己丢了脑袋,还害得四子一女全部被杀。而此时的谢道韫却临危不惧,组织奴仆,拿着刀啊剑啊就杀出去了,亲手砍死了几个贼兵。被俘虏后,不卑不亢,连贼兵的头头都被她的气场震住了,赶紧给她赔笑脸,命令属下将她护送回老家。你说这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怎么这样大呢?

谢道韫晚年时候有人慕名前去拜访,白发苍苍的她依然风采奕奕,谈笑自若。经历了失败的婚姻、遭遇家破人亡的悲剧,她肯定有说不出的沮丧伤心,然而这一切都被藏在了那个淡定的微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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