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溪你可有听错,乾清殿可是每日百官早朝之处,皇上怎会召姑娘去那时?”烟云脸色凝重地问。
“奴才方才也是这么问公公的,可他说皇上的口谕确实是这样说的。”桦溪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历来除太后、皇后有资格进乾清殿外,女子若擅闯可是重罪。皇上绝对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直觉告诉罗煞,皇上此次召她去那儿定是有很重要之事,不好的预感顷刻涌上心头。
传话的公公将罗煞带往乾清殿外,然后恭敬地告退,似乎皇上有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此处,四周竟连一个奴才也没有。
罗煞迈入清冷的大殿时,一阵寒气由脚底直逼心头。初映眼帘的正是那金光闪闪,镶金嵌钻,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的龙椅,在微暗的大殿上依旧泛着耀眼眩目的光辉。每往里踏进一步,就会有来回轻荡的回音,尽管罗煞极力克制自己的脚步声。
空空如也的大殿内只有罗煞一个人,天阑帝呢?心里涌起茫然无措之感,这时却见皇上由右侧幽暗的偏殿走出。他被一阵惨暗之光紧紧笼罩,罗煞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他步至龙椅坐下,罗煞才看清楚他那微倦而冷的眸子,既沧桑又矛盾。
“奴婢参见皇上!”也许是心里没底,猛然跪下,膝盖被磕碰出一声声响。罗煞微蹙娥眉,忍住疼痛向他叩拜,可是他良久都未唤她起来。
罗煞抬头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天阑帝,却在他眼中找到多种情绪,似沉思、似犹豫、似在作着重要的决定。罗煞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安,怯怯地又将头低垂而下,等待他发话。
待罗煞双膝已经开始麻木时,天阑帝才由宽大的袖口取出一笺奏折,脸上突然变得异常气愤:“朕此次叫你来就是要你来决定,朕该如何处置此事。”他的话音才落,奏折已经被他从上方丢至罗煞的脚边。
罗煞心情紧张地将奏折拾起,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因为奏折署名“萧彻”,着急地将其翻开,里面只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字,亦让罗煞刻骨铭心,今生不忘。
——罗煞亦儿臣心之所爱
手,抖得厉害,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滴洒在雪白的笺皙纸上,不敢相信。他,真的为她,要放弃了吗?
“皇上……晋王他……”罗煞喃喃着想为他解释,想求皇上恕了他,可是罗煞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
“你不知道,朕在五年前许过他一件事。”天阑帝突然将话题调转,细微地叹气,“我允诺他,只要他有能耐将太子扳倒,而堵住幽幽众口,这个皇位就是他的。”
罗煞全身一怔,骤然沉默,盯着一脸冷寂的皇上,喉咙里竟连任何声音都不能发出。
“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告诉你,朕心中能继承这皇位的只有萧彻一人。骇世智慧,雄韬伟略,心狠手辣。若他为帝,定能大展宏图,将天阑领向空前盛世。”天阑帝的话字字有力,撼动她的心,整个大殿内也是他铿锵有力的回,语气更是异常激动,可见他有多么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引以为傲儿子。
“太子虽不差,但他却是皇后养出来的傀儡。若将来执掌大政,皇后排除异己,怕会是又一个武则天。所以太子必定要废,朕绝不能让后宫独大,朕要告诉她,这终究是帝王天下。所以朕在十年前选了位同样有野心的雪妃进宫来牵制她的势力。整整十年,朕隔山观虎斗,与萧彻秘密培养出一支军队。皇后是怎么也料不到,她的亲生儿子会将她出卖。”
天阑帝看着已经完全不能说话的罗煞,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说:“罗煞,我的计划中也有你!”
在听了他这番话后能猜到,她不只在他计划中,更扮演着一个格外重要的角色。
“朕很早就想到,若要真正废黜太子,将皇后的势力连根拔起,一定要有根导火线。我曾将你母亲的画像拿给萧彻看,直到那日,我在东宫见到你,就明白了,你是萧彻的棋子,但是,他没有告诉我!为了不让他影响我们筹谋多年的计划,我迫不及待地想将你封妃!”
罗煞苦笑一下,早就奇怪萧彻为何会知道自己母亲的长相。猜过千百种原因,却未想到,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这位帝王天子。
“可惜,他还是躲不过一个‘情’字,终于要抛弃朕,要朕一个人面对皇后如此强大的势力。”天阑帝的目光闪过悲痛、怆然。
听着皇上的一字一句,罗煞才发现,原来是她傻得可笑,曾以为皇上对自己母亲的感情是多么干净纯真,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要利用自己母亲的名义来巩固皇权。这就是一个身为帝王的悲哀吗?一定要兼济天下,放弃最初最深的感情。
——爱,一生只一次,独予凤帝。
这句话又浮现于罗煞的脑海中,爱,终是比不上权力来得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