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保正欲继续分说,忽然一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怀中女子瑧首微仰,蹙眉闭目,黑丝薄纱不知何时竟已飘落,火光掩映之下,显出一张难以言喻的绝美容颜。
她体内正受药性荼毒,肌肤潮涨,通体泛红,滚热得像是发高烧一般,炽亮的焰火映红了桃瓣也似的瓜子脸蛋,此际看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苍白,竟似浑无血色。
如此以来,反倒更显出一张娇靥如羊脂玉般般剔透晶莹,篝火明焰、岩壁幽影在她五官分明精致清晰的俏脸上不住跳动交错,却扫不出一丝微瑕,犹如握在手里细抚经年,莹润细腻的象牙玉筹。
左右两堆篝火噼啪作响,光焰吞吐不定,投映而来的亮色也由红转橘,由橘变黄,时而又突然跳化成炽艳的刺亮。
岩壁幽影重重、丁保高大身躯遮挡下的暗区更是深深浅浅,不一而足。但无论投在她面上的色彩明暗如何变化,放眼望去却只得绝色二字,所有的流辉浓彩明暗相间不过是映衬,在女子那样纯粹完美的精致白皙之前,也只能相形见绌,落为下乘。
女子之真实容貌气质,实与丁保之前猜测完全不同。
之前仅见她那长长垂垂时刻摇曳不定犹如风中火烛般的漆墨睫毛,以及一对烟视媚行仿若能瞬间演绎出万般可能的莫测秋波,丁保猜测,其落下面纱之后定然是一脸妖冶放*荡的狐媚浪气,但此时眼前呈现的,却分明是一张端雅娴丽的脸庞。
如果非要形容,则是三分大家闺秀的书卷雅气,三分名门贵妇的雍容温婉,三分梦中情*人的清媚娇稚,以及一分与生俱来堪比王侯将相的傲慢强悍。此种强悍难以形容,莫可名状,又隐隐透着一丝危险。
女子之绝色,与苏戈清丽若仙如霜雪般洁净清冽不同,搜空脑袋,也仅能用尤物二字来形容。
丁保呆望良久,终于明白她为何要时时戴着黑丝面纱。以他前世今生之见多识广,心思沉稳,犹自胸中怦然难平,一种少男般血脉贲张、眼酣耳热的晕眩感良久方消,更何况是其他人。
轻叹了口气,面对此等容颜气质,迟疑转圜的话语却是再难说出口。
女子似已习惯了他人怔望自己的模样,微微用力,从丁保的怀中挣脱,垂眉敛目,一双美丽的弱水瞳眸盯着篝火,空洞洞地回映着火光,口吻轻淡,丝毫不带情绪道:“那间石房内,可有洁净裙衫?”
丁保早看出她身上这袭材质奇特的柔丝黑袍绝非凡品,除了能掩盖体香气息,应该还有其他防身之效,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换下来才方便。闻言无声点了点头,起身穿过石甬,自衣柜里将自己准备的新衣内外各取一套,回来递给那女子。
“新做好的,还未来得及穿,姐姐将就一下。”
拿衣服的时间里,女子已挪到火光弱处,半躺半坐,倚入角落阴影里,闭目缩颈,双臂环抱胸脯,似有些凉意。闻言也没吱声,只默默接过衣物。
丁保转过身,偌大的岩洞石腹里,便只剩下篝火噼噼啪啪的烧灼,以及悉悉索索的换衣声。
沉默如石心思复杂的二人,却都忽略掉了一件事情,既要做那事,脱了即可,何须再穿新衣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