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见过管夷吾写字,便也临摹过几回,现在倒是有□□分相像,可以以假乱真,这怕是管夷吾自己都不知道,冷霜也不知道,今天会派上用场。
现在已是春天,如今的夜里还是有些清冷,只怕冷的不是天气,而是人心。
“等多久了?”管夷吾风尘仆仆的往回赶,定是刚处理完什么要事。
“没有啊,坐下,我们一起吃吧。”这是他们最后一顿晚餐,一定要等他,不管多晚。
“要事饿了,就先吃,不必等我的。”他似乎很关心冷霜的样子。
“给。”冷霜给他盛了一碗汤,他却爱若珍宝,让冷霜情何以堪啊!
只是一顿普通的饭,冷霜却吃得提心吊胆很不自在,望着他,冷霜的眼里只有愧疚。
“怎么了?”他觉察到冷霜的异样,不解的说。
“没有啊。”饭后,春兰端着酒来了,这是很烈的酒,但是,他喜欢喝。
烈酒烫 ,何年与君醉一觞。
喝酒,喝的是心酸与无奈,想起第一次与江怀在酒家喝酒,第一次的相遇,就注定是一生的敌人,不可能再回头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冷霜笑容可掬的递给管夷吾一杯酒,手指甲在酒杯上轻弹一下,白色粉末掉入酒中,融为一体。
“霜儿,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了。”他的话很突然,也让冷霜很吃惊。
“当然不会,我们的路还长着呢。”无奈的笑笑。
这次的药,更加起作用,管夷吾一喝下去,就倒在桌子上,不醒人事。
冷霜扶着他,把他放到床榻上,柔声说道,“我们的路还长着,只可惜,是不同的路。”冷霜便开始走上了颠沛流离的路,而他齐国的丞相,齐桓公的仲父,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今后再也不会有交集。
“对不起,我也不想骗你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容若跪在地上求她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们有一天,会成为敌人,尽管冷霜不愿意与他为敌,终究是躲不过的。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望着他熟睡的身影,冷霜冷笑着,“今世是我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了。”天渐渐地黑透了,子时也快到了,苍南在门外等候,“冷姑娘,时间差不多了。”
柔和的光从不同的窗口渗出来,照在他平静安详的脸上。
“知道了。”冷霜换上一身黑衣,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对不起了,还是不要让你看到,我离开好一点。”冷霜朝他笑,发自内心的笑,他也是看不到。
门外只有苍南和春兰、夏兰,都是身着黑衣,蒙着面,“你们在这里等着门主,我先走一步。”冷霜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是,冷姑娘。”他们应答着,似乎更胜承诺,赶到相府。
月色无光,冷霜偷偷地溜进相府,将管夷吾的印绶拿了出来,在自己写满字的绢帛上深深的印着,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乌云匆匆而过,月色再次降临人间,冷霜已经走到庭院里,“你来干什么?”正赶上婧儿从房里出来,“自是找你啊。”冷霜慢慢的走近她,“姐姐想干什么,难道要杀人灭口不成?”冷霜离她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说对了。”一把尖刀,刺进了婧儿的体内,滚热的鲜血,汩汩的流淌,“杀了你,犹如碾死一只蝼蚁,有什么不敢的。”大步迈出相府。
若有在地上流人血的,非流那杀人者的血,那地就不得洁净。
她害过冷霜那么多次,给她一个痛快的,是便宜她了,要是有时间,冷霜真想折磨死她。
月色暗淡,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
天狗食月。
趁着黑暗,冷霜偷偷地跑出相府,没有人知道她来过,也只有她自己和一个死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