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蝶手里攥紧那封信,严肃地看向魏子玲,“三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离那淫贼第一次来找魏子玲,已是过了十二天,这期间莫小蝶已是把整个案件都梳理了一遍。如今知道的四个受害者中,除了有一个是军中将士的女儿,其余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年龄都在十四到十七岁这个区间,长得都有一定姿色,而且,有一点让莫小蝶十分在意——这四个女子,各自的人生都十分悲惨。
陈娘子就不用说了,其余三个娘子,一个家里面的父母向来重男轻女,自从有了弟弟后,她在家中就成了边缘化的存在,被父母呼来喝去,打打骂骂是常有的事,弟弟更是时常欺负她,把她当婢女一般使唤,但因为父母都向着弟弟,她也只能把委屈不甘往肚子里咽。
另一个很小自家亲娘就去了,阿爹娶了个后娘,她阿爹还算是个好的,偏偏是个软骨头,被自己婆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她指东他不敢往西,自家女儿常年被后娘辱骂虐待,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前儿个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要上书院念书,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她后娘就琢磨着把她卖了,后来出了那件事,那娘子寻死觅活就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家,她后娘气得不行,才报了官。
最后一个娘子也最可怜,便是那将领家的娘子。那将领平时爱喝酒,喝醉了常常逮着自家婆娘女儿就打,那娘子可以说从小就活在父亲暴力的阴影下,养成了内向孤僻的性子,据说她快十岁了还不会说话,到了现在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可怜了她清秀的相貌和花骨朵般的年纪。
在闹清楚了这几个娘子的情况后,莫小蝶就不禁咂舌,这位采花大盗的品味可真够奇特的。
不过她也算稍微了解了那些娘子为什么像下了蛊一般对他死心塌地了,那些娘子长期受到忽视、压迫甚至是虐待,心灵自然比一般人要脆弱,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男人,性子温柔,长相俊美,又一副要拯救她们于水火中的模样,她们芳心错付,甚至执迷不悟,也很正常。
纵是旁人眼中,那男人有千般不好,在她们眼中,那却是她们的救赎。
而且,如果这正是那采花大盗挑选目标的标准,也能说得通他为什么屡屡得手不被发现,便是那些娘子想找人求助,能找谁?她们的人生,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到后期她们爱上了那个采花大盗,这件事自然就成了她们圣洁美丽的少女心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更是不会主动说出口。
魏子玲无疑是符合那淫贼的目标标准的。
她的亲娘娄姨娘性子温柔,却也软弱,且这几年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魏子玲十分孝敬她母亲,是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可以说,若不是她出现了,魏子玲遇到这件事,可能也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无助地承受。
莫小蝶眼神凌厉地看着魏子玲,道:“这封信,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发现的?”
魏子玲似乎瑟缩了一下,啜泣道:“是……是我今早起来,在我枕边发现的,我立刻就想找二姐说这件事,可二姐一早就出去了。”
莫小蝶示意一旁的辛夷拿笔记下这些要点,继续问:“昨晚你是什么时辰就寝的?早上什么时辰起来?身边可有人陪着?晚上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魏子玲诧异地看着莫小蝶,好半天,才道:“我昨晚睡前看了一会书,练了一下书法,戊时末(八点接近九点)就睡下了,早上辰时(七点)起的床……身边一直是玲珑在伺候,晚上睡觉时,她就睡在我旁边的小床上,我这些天都不太睡得着,躺在床上许久才入睡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醒来,直到玲珑唤我起床,然后……然后……”
她咬了咬唇,眼圈微红,“我就看到枕边多了封信。”
莫小蝶细细地看着她的表情,不得不说,魏子玲还是出乎她意料了,她遇到这种事虽然慌张无助,但回答她的问题时条理清晰,也没有因为害怕无法很好地配合她,这样的证人一向是他们查案时最喜欢的。
这也跟她先前对她的印象模模糊糊地重合在了一起,这女子,想来是个外柔内刚的。
她一连串地接着问了下去。
“除了你和玲珑,在昨晚你睡下后到早上起来这段时间,可还有其他人进过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