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十年(1215年)春、夏之交
木华黎攻克上京是决定性的,这样上京会宁府雄也,兴中府石天应等地方军阀不得不臣服于蒙古铁骑,蒙军在兴中府取得了一个立脚点。而且和盘踞在咸平府的契丹辽王耶律留哥连成一片,基本控制了大部分辽东地区。耶律留哥,是唯一的蒙古可靠的朋友,2年前他就和按陈诺颜结盟,正式臣服于蒙古大汗。
但是金国的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还盘踞在东京辽阳府,拥众40余万。在辽西,锦州地方军阀张鲸也聚众数十万,表面臣服蒙古,但是不肯遣子入侍蒙古大汗。这两股强大的力量,都是木华黎薄弱的兵力无法掌控的。
此时正是蒙古围攻中都的关键时刻,中都早已是风雨飘摇。三木合拔都率石抹明安、耶律秃花、耶律阿海等契丹军将这座千年雄都围的水泄不通,城内早就粮尽援绝,到了人相食的地步。如果蒲鲜万奴击败张鲸,沿着渤海岸回援中都城,那么中都城下的蒙军就有大麻烦了,数十万东北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如果不能消灭蒲鲜万奴,至少要把他滞留在辽沈之间。这样锦州张鲸的作用就十分重要了,因为他正控制着蒲鲜万奴辽东金军进入中原的道路。如果张鲸放开大路,那么谁也拦不住蒲鲜万奴回师中都。而木华黎的蒙古大军离锦州太远,中间还隔着蒲鲜万奴,张鲸还感觉不到蒙古铁骑的威慑力量,蒙古人暂时拿他没啥办法。所以,张鲸在两头索取好处,金蒙之间都在百般拉拢这个土豪。
对这种地方军阀巴根台打交道的多了,深知他们的脾气,你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不会乖乖听话。对于锦州自称临海王的张鲸,巴根台的办法就是武力威慑,别以为他躲在锦州就高枕无忧,要让他感到蒙古特种兵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他才懒得费那劲拉拢张鲸,天下这种人多了去了,他没那么多好脸给这些人看。
2个特战分队差不多摧毁了半个临海王府,然后直接索降到一片废墟上面,张鲸的军队哪个敢动!特伦敖都从地窖里把张鲸揪了出来,张鲸见了杀气腾腾的巴根台,腿都软了,立即投降。巴根台根本就不信任张鲸,喝令特伦敖都斩之,特伦敖都是什么人,二话不说就将张鲸砍为肉泥。
随后,巴根台任命张鲸的哥哥张致为锦州都提控,接管了锦州军的指挥权。命令他随时听候木华黎万户的命令,一步也不许离开锦州,放跑了蒲鲜万奴,他们蒙古特种兵就屠灭锦州张氏一门。
锦州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不费吹灰之力,简单直接,蒙古特种部队的方式:服从或消灭。此时的蒲鲜万奴,东有耶律留哥的辽军,西被锦州卡住了退路,进退两难,已经是瓮中之鳖。但是就在木华黎和辽军步步向蒲鲜万奴的东京城逼近的时候,一个意外救了他。
一切还要从耶律留哥说起。耶律留哥是契丹人,本是金国东北招讨司千户。蒙古崛起,被压制了上百年的契丹族人蠢蠢欲动,孕育着反抗女真人的烈火。卫绍王遏制东北契丹人的办法是大规模的迁徙,两户女真人夹一户契丹人居住,这更加加剧了契丹人的怒火。
终于,隆州、韩州一带的契丹人在耶律留哥的率领下,起兵反金,后来与耶的率领的另一支契丹反金力量联合,攻占上京和东京之间的咸平府,控制了辽东大部分地区。
耶律留哥是非常有政治头脑的统帅,他自立辽王,安定追随者之心。与蒙古按陈诺颜结盟,归顺了蒙古,取得了外部的强大支持。一切就绪,他在东北两京之间,辽河两岸,联合蒙古两次击败蒲鲜万奴的金国大军,表现出杰出的军事才能。
为了巩固辽-蒙之盟,随时保持战略协同,蒙军派驻了一些军官辅佐耶律留哥。为首的,正是巴根台以保下来的李雄!李雄用他的勇武和真诚赢得了成吉思汗的信任,专门把他派到辽军。但是,李雄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假象,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投降蒙古。
到了辽军之后,他利用辽军来源不一,成分复杂,耶律留哥尚没有建立起足够威望的机会。联络留哥部将耶厮不、乞奴、金山、青狗、统古、喊舍等人,阴谋叛蒙归金,而留哥居然全无察觉,没有任何警惕的去朝觐成吉思汗。而李雄诈称留哥死,推举耶厮不为主,居然在澄州称帝了。随后辽军脱离了蒙古掌控,把耶律留哥扔在成吉思汗处回不来了,家小也被当作人质。
突然的变故,打乱了木华黎的部署,本来有利的形势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旦辽军投金,和蒲鲜万奴合兵一处,辽西的张致这种墙头草必然投金,木华黎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立。
听到这个消息,巴根台觉得心都抽紧了,他费劲千辛万苦救活的人,向蒙古大汗担保的人,他如此信任的人,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背叛了蒙古!而且如此处心积虑,给蒙古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他如何向木华黎万户交代,如何向成吉思汗交代啊。。。。。。。。。
巴根台太伤心了,大汗的斥责倒是次要的,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如果说李雄这样的人都无法信任,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信任的人么?他第一次懂得了,真诚,恩德,并不能感动所有的人,甚至对绝大部分人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武力说了算,人们只敬畏强大的人。他曾经有一丝希望,他希望不是这样,他渴望有肝胆相照的男儿情,而现实给了他响亮的耳光。
他沉默了足足两天,然后亲率特种部队抓捕李雄,他一定要活捉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亲手杀了此人。他疯了一样暴跳如雷,这不仅仅是因为李雄的背叛,更因为李雄颠覆了他心中对人性的最后一丝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