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大喊着要吃肉,不再偷窃姐姐和弟弟的食物,还把自己的那一份小小可怜的食物留给母亲一半。他不再睡懒觉,每天天不亮小巴根台就把沙袋绑在小腿上沿着森林边缘奔跑,不管多么寒冷,他一定会跑到浑身大汗才回到毡包。他再也不用阿妈催促,每天都赶着家里的羊到冬窝子放牧。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用他瘦小的肩膀扛回小山一样的木柴和牛粪。在这以前,为了节省燃料,包里不到最冷的时候是不会生火取暖的,冬日的早晨醒来,铁锅里总是结着厚厚的冰,现在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享受温暖的感觉了。
巴根台变得沉默寡言。晚上一家人总是围坐在炉火旁,听珠岚讲蒙古人的祖先孛儿帖赤那和蓝眼睛勃端察尔的往事,唱着悠远古老的史诗。尽管蒙古人不识字,但是每一个蒙古父亲和母亲,都会把家族和部落的历史,唱给子孙们牢记。
他们八剌忽部和蒙古乞颜部即是安达,也是忽达。因为蒙古先祖莫顼伦夫人的幼子,草原英雄纳真**就是八剌忽部的赘婿。当蒙古人被札剌亦儿人屠杀的时候,是八剌忽部保护了海都汗,并且帮助黄金家族征服了札剌亦尔人,统一了蒙古诸部,成为全蒙古共同的汗。
巴根台一边倾听着额吉讲述蒙古人代代声口相传的历史,一边把破羊皮裁成细细的一条一条,编成结实的皮索。白天,他可以像狼捕食猎物一样,耐心的在雪窝子里趴上很久,观察野兔和野鸡出没的路线,把羊皮索和树枝制成的套子下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野兔行走只能向前,只要它们钻进巴根台的活扣索套就会拼命向前挣扎,越套越紧,绝不可能逃脱。野鸡则不同,这美丽的飞禽警惕又强悍,一旦被套住就要赶紧抓住,时间长了可能你捕获的只剩下半条野鸡腿。疯狂挣扎的野鸡甚至会扯断自己的腿逃走。
巴根台的勤勉和擅于观察总会有收获,每天放牧回来,他总能带回一些野兔野鸡,珠岚额吉的铁锅里除了野菌草根又多了肉香。巴根台把母亲缝皮袍的铁针烧红了以后弯成鱼钩,在寒冷的早晨他凿开冰冻的河,钓上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装在他用羊皮索做成的鱼兜里带回毡房。
珠岚吃惊的说:“我们蒙古人不吃鱼。”巴根台说:“鱼很好吃,成吉思汗也吃过。”说着刮下鱼的鳞,清理出鱼的内脏,撒上盐和野葱,烤出香喷喷的烤鱼。兄弟苏勒哈尔吃的苍白的小脸上泛出了红光,姐姐其木格也露出了不多的笑容。珠岚额吉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他什么时候学会钓鱼了?还会烤鱼啊!
一天,巴根台跑到鄂尔都百户的孛沃勒铁匠孟和的棚子里,把一双羊皮做的东西放到孟和冻的红肿流脓的手上。孟和吃惊的问:“巴根台,你这个小混蛋,这是什么?”巴根台说:“这是我做的羊皮手套。”孟和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巴根台说:“是戴在手上的,让你的手不再受冻,火星落在手上也不会烫出伤疤。”说着把手套戴在了孟和的大手上,问:“暖和吗?”
孟和欣喜的看着戴着手套的手,五指攥了又攥,兴奋的说:“你这个小混蛋,你怎么会做这么好的东西?”巴根台没有回答,他说:“我用手套跟你换东西,如果你帮我打造一把这个,我就给你的儿子那日松和你的女儿乌尔罕都做10付手套。”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老羊皮,上面用黑锅灰画着一把样子凶悍锋利的短刀,长长的血槽,刀背象是锯齿。
孟和吃惊的说:“这是什么?”巴根台说:“这是美军的制式装备m9野战军刺。”孟和更奇怪了:“你说的是什么?什么美军?什么军刺?”巴根台笑了,说:“这是一把短刀,你能帮我打造吗?”
孟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好奇心起来了,说:“这倒是不难,我能做。可是你要这个干吗?”巴根台说:“我家太穷了,没有铁。我没法做弓箭,没法抵挡野兽和卑贱的马贼,没法保护妈妈和姐弟。也没法打猎,没法修理勒勒车,我们太饿了,我们需要这个。”
孟和听着巴根台的话,眼睛渐渐发出了光,大声说:“草原上的傻巴根台长大了啊,变成了一个小哈丹巴特尔!你要知道,即使是鄂尔都百户的马镫也是木头的啊。但是我一定给你做成这把短刀,男子汉怎么能没有武器。”
巴根台说:“我也一定把手套给你们做好。但是这把短刀的把柄要做成中空的,里面要装一个能卷起来的熟皮夹子,夹子里要插上一把小锉,一把小锯,十根带羊肠线的铁针。”说着,他一边把锉和锯的图形画给孟和看。孟和高兴的说:“咱们一言为定。”
巴根台干了五个晚上,每天干到快天亮母亲姐姐们起来生火的时候。他用破羊皮缝制成了30付手套,换回了他的m9,孟和还用生牛皮给他做了一个漂亮的刀鞘。巴根台试了试刀锋,虽然赶不上真正的m9军刺,但在那个时代也算是锋利了,看来孟和下了不少功夫。
从此巴根台有了防身的利器。他从树林里采来坚硬的柏木,用m9削成箭杆。把坚硬的狼骨锉成锋利的箭簇,用野鸡毛做成箭翎。他有一副恩格日勒阿爸留下的组合式骑弓,挎上他自己做的箭,骑在瘦马上,9岁的巴根台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草原小猎手了。珠
岚额吉看着儿子变成了一个小男子汉,忍不住流下了泪水。而其木格额格其和苏勒哈尔看巴根台的眼光再也不是鄙夷和畏惧,而是充满的崇拜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