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员外郎权万纪从外面进来,禀告两人:“越王和杜淹、杨汪等人刚刚商议,要实行荒政养恤制度。”
戴胄一愣,问权万纪:“可知道具体内容?”
权万纪递过一本公文说:“荒政就是在灾年的时候,由朝廷官府向灾民无偿提供或借贷提供钱粮物,将灾民暂时迁移到丰收地区或动员富豪平价售粮,并且在各州县普遍设置义仓,以解决暂时的粮食短缺问题。养恤制度就是建立六院,福田院赈济流落街头的老弱病残乞的;居养院收养遭了天灾的居民和孤寡贫穷不能自存者的;安济院收养并医治孤寡贫病不能自存者的;漏泽院安葬无人认领的尸体;慈幼局收养社会弃子弃婴;养济院是官办的养老机构。”
戴胄接过公文看完后说:“这是善政,可是这笔费用不是小数。”
权万纪点头说:“听说最先实行的四个城市就是长安、洛阳、华亭、张掖。越王这是要图个好名声,所以两京以外,一个是他起家的地方,一个是他的封地;不过朝廷对各地没有强求,主张是自筹资金,但是一旦上报,就肯定要检查,以免弄虚作假。”
看到权万纪得瑟,裴愔低声对戴胄说道:“大人过年的时候在越王府参加家宴,但是年后依旧没有改动,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既然是公事公办,大人就应该拿出铁腕。命令新农银行在一个月内去太原开业,否则户部就吊销新农银行在太原的执照,所有官员另行安排。”
戴胄顿时郁闷得说不出话来,作为与杜淹、房玄龄同时跟随杨崇的人,戴胄比其他人迟了几年才进入中枢,要命的是,眼前的中枢已经是诡谲多变,很多事情竟然还要手下人来告诉自己这个户部尚书。不应该是人人哭着求着来拜见自己这个财神爷吗?传说中房彦藻傲对公侯,怎么在自己这里,一点都体验不出来,手下人还要教自己怎么做事。
权万纪急切地说:“尚书大人万万不可,如果这样,大兴银行一家独大,最后会豪取强夺,谋求暴利,除非大兴银行的私人股东退出,完全交给户部管理。天下不是某些人的天下,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天下。”
裴愔嗤之以鼻:“权大人以为天下是你的天下?”
权万纪一下子傻眼了,裴愔的话看似玩笑,其实很重;在大隋这样的王朝,天下是那些权贵的天下,王与马共天下,现在走狗遍地,主人却没有,皇帝的位置真正空了几年。政事堂的那些人有本事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治理国家,说明天下还是这些人说了算;权万纪答不是就是打自己的脸,说是那就是绝对的狂妄自大,被某个大佬惦记都是有可能的。
裴愔斯斯文文,留着五柳长须,看上去儒雅无比,平日里对待户部的同事也是亲切柔和,不带有一点火气;但是此刻,戴胄和权万纪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那种被人藐视的压力。难怪从杨崇接手朝政,裴愔就是户部侍郎,不仅是因为他的能力,更因为他对事情的眼光;权万纪咳嗽一声走了,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可是这是戴胄的办公房,戴胄无处可去,想要裴愔走,戴胄又有些吃不准;杨崇那天和他说的话,戴胄记得清清楚楚,杨崇没有食言,给新农银行准备的白银已经开始运到长安,在两个银行谈判僵局的时候,也派裴寂来要李淳风让步。戴胄还是没看到事情往好的方面解决,而是从一个困难转为另一个困难。
戴胄想想,还是拉着裴愔一起来见杜淹;户部的尚书和侍郎光临,杜淹请两人坐下,亲自沏了一壶一百两银子一斤的龙井,倒在茶台的杯子里,请两人品尝。茶水热气腾腾下,满是芬芳,喝在嘴里也是回味无穷;三人说笑了半天,杜淹就是不问两人的来意,戴胄忍不住说:“杜大人,今天来是有一事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