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洒在球场上,让人在寒气中感觉到一丝温暖,湛蓝的天空上望不见一朵白云,球场四周的树木在秋风中轻快鸣唱。热烈而欢快的乐曲伴随着球场上两队舞伎的步伐,让等待的观众不至于那么心急;舞伎笑颜如花,婀娜舞姿让登徒子舍不得挪开眼睛。看台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只是少了寻常球场中小贩那一声声独特的叫卖声。
草地中央的赛场呈长方形,东西长约一千步,南北宽约五百步,不仅用栏栅圈出,而且还有横贯球场的各种红色界线。栏栅五十步外是隔栏,防止场内骏马失控;隔栏之外就是观众席,划分成一个个区域,既是等级差别,也有进退场不拥挤的好处。
赛场两边竖着一丈见方的木板墙,木板中间开一孔是球门,门后设网囊,凡击球入网囊者即为胜出一筹。赛场外礼台上有一个旗架,两排各竖立着六支红旗和六支青旗,这是唱筹人负责的,得一筹加一旗,失一筹拔去一旗,即使比赛结束的时间未到,六旗俱失就算输;比赛结束时间一到,计算旗数,多着为胜方。
正南方向的观看台中央有一排包厢,隋炀帝杨广端坐在正中的包厢里,萧皇后和齐王杨暕陪坐左右,再旁边是虞世基和麦铁杖等人,整个包厢四周,是高度紧张的内侍和宿卫;杨广兴趣盎然,舞伎们在一曲结束,纷纷朝栏栅的铁门走去,便晓得石国队对陇右队的比赛要开始了。太监张原微微俯身,询问杨广是否要讲上两句,杨广摆手笑着说:“我今天就是一个观众。”
随着一声长哨,大角呜呜吹响,球场四周旗幡舞动,猎猎之声和呼喊声顿时连成一片,喧嚣沸腾,绝不亚于后世的足球比赛。杨崇陪着统叶护坐在东边看台包厢里,一脸的无奈,出发在即,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忙得跟狗一样,却被中枢让杨恭仁传话派了个活,从统叶护身上打探西突厥下一步的打算。
一通鼓声震耳欲聋,两队骑士几乎同时放倒隔栏,风驰电掣地冲入场中,在己方球门百步的范围内散开阵势;每队其实只有十人,但是在观众的眼里,二十个人转眼间就填满了半个场子,只留下中间的开阔地带准备交锋。鼓声和号角声停住,唱筹人稳步地走进场中央,把一个红色木球放在球场中心的木桩顶部,然后掉头朝场外走去;唱筹人一通过栏栅的小门,礼台上彩色的令旗立即上下挥动,表示比赛开始。
战马狂嘶,骑士怒吼,二十骑顿时催动战马,向对方半场冲去,手中的球棍犹如刀剑飞扬,密集的马蹄声让人血脉贲张。陇右队一马当先的骑士抢先一击,把木球传给侧面紧随的同伴,石国队的突厥骑士立刻加速拦截;眨眼间,十骑交错,马球棍此起彼伏,木球在空中不停地跳跃,始终落不到地面。
一名陇右队的骑士和一名突厥骑士并马冲前,俯身挥棍身争夺马球,两马明显地一撞,就在快要倒地的时候,陇右队的骑士球棍闪电一击,木球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飞到半空,斜刺里飞驰到的另一名陇右队骑士手中球棍轻轻一粘,连人带球冲向石国队的球门。观众的呐喊声响彻看台,包括杨崇在内,都有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倒地的骑士根本没有人关注,十九匹马依旧奔腾不已,陇右队依靠着边线绕过来的一名选手最后一击,打进了全场的第一个进球,全场雷动。当双方退回各自半场的时候,才有人进场将受伤的骑士救出赛场,把赛马牵走,一名替补的陇右队队员迅速进场;唱筹人再次放球,比赛继续。
随后互有胜负,比分打在三比三,场面只能用惨烈两字形容,差不多每一个进球,都有队员受伤,短短的六个球,双方已经换了九个人。齐王杨暕面色苍白,隋炀帝杨广很随意地说:“明白卫率队为什么输的了吧,在陇右队和石国队的眼里,这不是比赛,这是战争。攻击的一方挡者披靡无坚不摧,防守的一方只有两个字死战。虽然场面充满了血腥和彪悍,但是为了胜利,就是要不怕粉身碎骨。”
萧皇后等人都看出来了,隋炀帝杨广没有对齐王死心,还是想通过教育,让齐王杨暕认识到自己的弱点,没料到齐王杨暕答道:“父皇,儿臣认为,应该禁止这种比赛方式,太不把人当一回事了,您听听看台上的惊叫声。”
虞世基和麦铁杖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说齐王杨暕慈善,还是指责齐王糊涂,惊叫声算什么,像今天这种真正的比赛有时候还会死人;萧皇后也是一脸慌张,唯恐隋炀帝杨广动手打儿子,那齐王的名声和形象就会毁的惨不忍睹。三人意外的是,隋炀帝杨广根本没有动怒,似乎杨暕的话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好像没听见,杨广微笑着把目光投向了赛场。
赛场上,突厥人运棍击球,木球堕地后没有弹跳,反而神乎其神地贴地滚过两匹马,被远处的另一名突厥骑士勾到;两名陇右队骑士拚了老命拦截,却以毫厘之差错过木球,只能调转马头,回头再追。突厥骑士一声叱喝,球棍猛扫木球,木球弹去的方向诡异无比,竟然落向一名在扰乱陇右队阵势的突厥骑士身侧。
杨崇看得紧张无比,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不自觉加快的擂鼓声在加速,好在刚刚上场,守在最后面的那名陇右队员出手迅捷,战马不可思议地抢先半个马头,球棍顶端接住木球,在木球回旋的状态下调好角度,一棍击向对方半场,长传给一名无人看管的同伴,瞬间场上形势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