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引百姓围观的并不是这华期一家,而是这从马车上下来的吉松,只见此人一身儒衫,额突头尖,鼻僵齿露,身短不满五尺,然而却有一股自然的气势在其中,半开半阖眼神中不时射出几道光华。这吉松原有惊世才华但无耐蒙冤一直于山中深居简出,从二十多岁出人投地再到二十多年蒙冤落难,又到五十岁出世被北燕任为金锦十六州总督长也可谓是身世坎坷浮沉。
一时金锦十六州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便是从城防到衙役即到守将都出现了二套人马,这金锦十六州虽然地处要势,但都因治理不得当再加上国库空虚无力援建,以致经济实际上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许多百姓为躲避战乱拖家带口外逃,人口由极盛时期的五千万人锐减到现在的不足一千万人,工业几乎完全陷入停顿,历来十分有名的铁匠工业也仅存几家较大一点的作坊在苟延残喘,原本十分繁荣兴盛的商业贸易之路“荣华之路”也由于上黍控制了西去的大通道,逐渐萎缩,后来随着战乱更加频繁,治安极度恶化,马贼盗匪四起,各地商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在金锦十六州得不到保障,商业贸易随之一落千丈,盛极一时的十六州也衰落下去,一日不如一日。
现在十六州正在渡过动荡时期,明处吉松贴出公告招募人才,所出的一些新规律法开始全线推广并逐渐站稳根脚,暗处宁越将一些逆鳞相继拔除或是打压下去,至少出头鸟已经耗尽精力,离覆灭也不远了。
或许距离近了,隔阂也少了,这些日子欧阳度看着宁越忙进忙出也算是心有所悟,这皇帝虽为一国之主,位于九五至尊,号称是真龙天子,更是天之子,照理说应该具有无上的权力和威严才对,他却觉得皇帝都是活的窝窝囊囊,皇位坐的也是没滋没味,即怕他人来夺江山更怕自己子嗣篡位夺朝日防夜防,防得自己时时胆颤心惊,又有多少精力治理天下更不用说拥有治国之才的明君了。但这宁越身上确有旷世之才若有朝一日真能一统七国,或许会是个太平盛世的天下。欧阳度摇摇头生出一丝隐忧,这宁越的藏性太深杀伐果断毫不留情,怕是这江山……
这一耽搁没想就耽搁下了。在五牧住了约有半月许。这个四周都是黄土干旱少雨土地贫瘠的平原,昼夜温差很大风景也是平淡,每到傍暮时分翟景就会去五牧外不远的荒废的城墙上小坐坐,日子久了,他发现少女绯烟也总是喜欢静静的一个人呆在那里,粗旷的风掠过她的脸颊,青丝随风飘舞,隔了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其实两人并未说过话。绯烟低眉垂目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有时候也会在翟景婉转的骨笛声中抬起头来冲他笑上一笑。翟景总会低下头来,只是隐约中那个低沉坚定的声音并没有完全在心中淡出,仿佛什么在偷偷作祟似的。
这一日依然如此,只是翟景吹了一曲骨笛完毕也未曾见到绯烟的出现,眉宇间有些纠结,人人都有他们原本的轨迹,或许只是映入你眼帘的那一瞬才是属于你的,然后就匆匆的去了,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这一日,翟景的心依然沉寂,夕阳,依然美丽,只是他的步子向几丈远的地方不知不觉的迈了过去。
不是她不在,只是绯烟蹲在外城墙的墙角,满脸泪痕似是不愿他瞧见,看到翟景时一把抹去泪滴站在他的面前,长发飘飘,脸色有些白,眉宇间有一股倦意,有一丝落寞感,嘴角那两个酒窝却是动人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北燕?”绯烟的话很轻,翟景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抬头看了看傍晚的黄昏,一切的人和事都只是这昏黄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点,来,不会掠扰,去,不会留恋,只是人与人、心与心之间距离的远近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