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宁?”莫闻人有些气愤,连日来,蜚短流长,毁誉参半。他与苏长宁从素昧平生到肝胆相照,历经生平种种,若说她投敌叛国,他是断不能信的。自古以来,但凡大才俊者,必有不尽如人意之处,说她嫉恶如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信,说她贪图功名利禄不得志就叛国也太牵强了。这样的孤胆英雄,腥风血雨一路走来,她身上背负了众多百姓的期盼,她珍爱名节必如同百姓珍爱她一般,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又岂会因一时之得失就如此不堪。
“我想周大人也是按命行事,我也定当配合。”苏长宁道,“只是,周大人,能否再缓几日,明日澜沧城即将大战,我想打完这一仗再跟你走,周大人,你知道,这一仗对我至关重要。”
周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咳几声,表示自己确实偶感了风寒。莫闻人倒是在周策的咳嗽中叹起气来,脑袋低着像是被打败的斗鸡似的,把一封羊皮信往桌上一丢,负气道,“打仗?打什么仗?刚接到浮将军飞命令,全军撤退至问天府。今晚便走。”
“撤退?就这样白白将澜沧城拱手相让?”苏长宁有些激动,“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们苏家坚持了三代的地方,我怎么可以看着它沦陷他国之手?”
“这场仗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胜算,不拱手相让,难道让五千苏家军跟你一起白白战死,作无畏的牺牲?”这会儿周策倒不咳了,一通话似一大桶凉嗖嗖的水泼了苏长宁满头满脸,倒也让苏长宁冷静下来,细一思索,确也如周策所说,自己一整天都被这个叛国之罪蒙了眼睛,才会不经深思熟虑便说出如此话来。苏长宁看了看周策,周策又继续道,“不争一城一门之得失,而要以大局为重,以目前我们的人数,澜沧城想守也守不住,只能白白牺牲,倒不如退往问天府,那里才是可以跟北燕军一较高下之地。”
“可我总觉得心有不甘,好像自己就跟那宦官连数一样弃城而逃了。”莫闻人咬着牙,只觉得嘴里很苦,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里,咳不上来,咽不下去。
“莫将军,在军事上正常的撤退也是可以的,只为了保存实力,作进一步的反击。”周策安慰起莫闻人,似是完全忘了刚才两人还吵得不可开交。
“周大人,你说的对。”苏长宁稳了情绪,无力的在椅子上缓缓坐下,“我们现在只有五千多人,门口是十多万的军队,这一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不能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让五千多苏家军陪着我作无畏牺牲,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若他们的家人失去丈夫、儿子或是父亲,这样的罪名比起叛国之罪更让我承受不起,况且是我连累了大家,才导致问天府按兵不动。把我交出来,除了是北燕军的意思,同时肯定也是浮骥将军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趁着今夜你们从南门出城,因为浮骥大军的到来,南门的庞即想来......等等.....”苏长宁说到这突然就站起来,蹭的挪动身子到了地图前,左右一看,叫了声不好。周策跟莫闻人忙跟了过去问怎么了?
“刚才从问天府过来送撤退信的探马何在?”见苏长宁问,莫闻人忙打发了人把探马找来,苏长宁问了他几个问题,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从问天府到澜沧城已经畅通无阻,那么,庞即的五千骑兵呢?”
莫闻人似有几分明白,再去一看地图,傻了眼,“难道庞即的五千骑兵拐去了临渊城?”
“正是。”苏长宁的声音虚弱而无力。一时间,营帐里安安静静,谁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如此看来,临渊城也是迟早要失守的。莫闻人簇着眉,悄悄的从营帐里出来,在营帐外大口呼吸了一口澜沧城中充满焦土味的空气,似有些心满意足,这才唤过传令兵,命他传令全军夜间子时撤往问天府。
“苏长宁,我奉墨王旨意,只要你有丁点叛国迹象,便将你押解回和墉,此次情非得已,还望不要怪罪,我可以给你几个时辰的时间准备。”周策说这话时,莫闻人正掀了帘帐,闻听此言,莫闻人却是攸的冲了进来,却又猛然站住,脸色和周策一样的难看。好象身后是苏家军仇恨愤怒的眼神都盯在他身上,让他下不了决心如此去做。“周策,我跟你说了这样不行,我们一旦退出澜沧城,等于是坐实了苏长宁投敌的罪名,我不能让她受如此委屈,再说,这可是要砍头的罪,绝非儿戏,我们这么做,岂不正是入了宁越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