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将手表盒放床头柜,躺下后,闭眼睡了会儿,却没睡着。
季微像是睡着了。
陆程忽然睁开眼睛,他淡淡开口说道:“等我以后赚钱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告诉我,我能买得起的,都给你买。”他声音很低,像是希望季微能听到,又怕她会听到。
季微无声地睁开了眼睛。
陆程是个男人,他也有自尊心,收到季微送的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自然也感到开心,但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又让他难受。他想要给她一份像样的回礼,可他又穷,买不起季微用得着的那些昂贵东西。
季微感到心酸。
她想起少年时候的一些事。
那时候,陆程在读高中,他们家在郊区,高中学校却在禹城市内。因为太远了,校车不到他们那个区域,坐公交车跟地铁又太浪费钱。
那个时候,为了节约几块钱的车费,陆程天不亮就得起来,先用电瓶车将陆瑟送到学校,再自己一个人骑电动车赶到校车经过的最后一站的站台。
他还要坐四十分钟的校车,才能到达学校。
他本来也可以骑电动车直接到学校,但他那电动车很烂,他觉得不好意思将车开到学校里,故而就只骑到半途。陆程并不爱慕虚荣,但他也知道要好。
少年时期他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单他的家庭条件让他没资格爱面子,那他就只能尽量做到不丢面子。
这样糟糕的生活环境,导致陆程养成了自私冷漠的性子。
季微刚认识陆程的时候,正是陆程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季微住在他们家,吃喝都是陆程管。
她记得有一次,陆瑟学校里有个女生的父亲患了白血病需要救治,还差二十万,就召集全校捐款。陆瑟把她兜里仅剩的五十块钱都给捐了出去,陆瑟那会儿也是住校,那五十块钱是她那一周的生活费。
后来,有个喜欢做慈善的企业家听说了这件事,给女孩家里捐了二十万。女孩子父亲的医药费用够了,但那女孩子也没有将学校的捐款还回去。
陆程回了家,听陆瑟说她把钱捐款了,那一周都是喝稀饭熬过来的。他当时听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地踹了门一脚。
陆程那一脚,将门踹得差点掉下来。
陆瑟吓得肩膀一抖,不敢说话。
发完脾气,陆程又得去煮饭,他打开桶却发现家里没米了。陆程气急败坏地扔了锅,终于崩溃了,他大骂陆瑟,“你TM是不是傻!你去救她爸爸,谁TM来救救我们!”
哪怕他们是同一个妈,他还是没忍住,给骂了。
他搬起那个桶,将它扔到陆瑟面前,几颗米从桶里蹦了出来。
陆程指着地上那几粒米,又骂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家最后的财产!你数都数得清,你以为你多有钱,你还捐款!还喝稀饭!她爹的命是命,你TM就不要命了是不是!”
陆瑟吓得不敢回呛,只知道哭。
陆程又瞪了眼只知道吃,连饭都不会做,还带了一身伤的季微一眼。气急之下,口无遮拦,他也骂道:“你也是,你是老天爷派来克我的吗!我是疯了才把你捡回来!”
骂完,陆程就跑了出去。晚上他回来,手里提着一袋米散称,进屋就沉默的煮饭。陆瑟小声地问他是哪儿来的钱买米,陆程怼了一句,“佛祖送的!”
等陆瑟跑回房间,季微才对陆程说,“你去找那女孩子把钱要回来了?”
在淘米的少年身形一僵。
我陆哥穷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