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所说的话, 明明说着“我是江燃的妻子”的这种话,但是却仿佛是在说:“江燃是我妻子”一般。
虽然在一段合法的、双方都为女子的婚姻关系里,以上这两句话其实说的是同一个意思,但是其所表达出来的气概却是有些不一样的。而齐潋虽然说着前一句话, 却单单凭借着她自己的气势而将那句话说出了后一句话的气概——也即宣誓主权。
乔渔的瞳孔缩的更细,心脏也随之一缩,刚才的那点和江燃纠缠的勇气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洗劫一空,她有些退缩,默然看着那对毫无缝隙一般地站在一起的璧人一瞬,硬着头皮道:“您好, 阁下。我是乔渔。”
同样的自我介绍的话语,却毫无齐潋的从容感,反而像是一个半夜偷入人家家里的小偷,在窥视者人家的宝贝时被抓了个正着, 于是不得不自报家门,于是便显得很是狼狈。
齐潋再度礼貌性地颔首, 而后浅笑着看向江燃,眼神很是宠溺:“事情都办完了吗?”
她拉着江燃柔声询问, 没有分给乔渔哪怕一点点的目光, 也没有询问为什么江燃会在这里和乔渔说话,浑不在意似的。而以齐潋的身份地位, 之前的那声主动的招呼以及后来的礼貌颔首已经给足了这个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的学生面子, 她确实不需要再更深入地再和乔渔说些什么。
而正是这种轻轻拿起随意放下的态度, 才更显露出她们之间的差距来。
乔渔大受打击, 这一刻她想要转身就走,或是钻进哪一条地缝里消失不见,然而她不能,燃燃在这里,齐潋......阁下在这里,她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离开。
而且她分明确信这位是听到了燃燃对她说的那段话的,如今竟然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知道吗,知道燃燃是个这样的、口齿伶俐到能够伤人心的女人吗?
而且燃燃也说起了她们两之间有过一段,齐潋难道就不感到难受、不找她问罪吗?问她啊、找她啊,这一刻乔渔也有些热血上头。
她宁愿齐潋追究她和燃燃的从前,或是质问她今日为什么拦住燃燃,也不愿意被齐潋当做一粒尘埃一般轻轻拂去。
然而在齐潋眼中,她仿佛的确没有分量。齐潋和江燃说了一会儿话,江燃抱怨她:“不是让你在飞艇里等我吗?怎么还进来了,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吗?”
带点嗔怪的语气,随便是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里暗含的情意,以往,就是在她们恋情最深的时候,乔渔也从来没有被燃燃这样对待过。
仿佛兜头被浇下了一盆冷水,乔渔清醒过来,她看明白了,燃燃原来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看明白了,也就愈发的痛苦与悔恨。然而她现在连这两种情绪都不能显露出来,因为她的情敌正站在她身边,此时任何的脆弱都会使得乔渔显得更加和齐潋没有可比性。
乔渔咬紧了牙关,柳叶似的眉紧紧地拢在一起,身子微微地颤抖,似乎下一刻便要晕倒。
江燃虽然在和齐潋说话,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扫着乔渔,此时见乔渔是这幅样子,知道料下够了,于是也没有再和她多做纠缠,只是挥了挥手:“那学姐,我们先走了。你也看到了,我妻子等我很久了,我们急着回家。”
她给乔渔保留了一点点的尊严,但同时也在乔渔心上再插了一把刀,乔渔紧盯着她,嗫嚅着嘴唇,想要开口挽留,但是在这个时候,对面那道温和沉默如同永夜的视线又一次地扫在了她身上,如同深渊魔王的凝视一般,令乔渔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看着那两道一眼就能在人群里寻见的身影渐渐往校门那边去了。
留下乔渔站在原地,早就没有了再次拦下江燃的勇气。真的就这么走了?乔渔的神情很是呆滞,她刚才还想不可能轻易被放过,但是现在她确确实实被放过了,怎么却这么难受呢?
风中仿佛还隐约传来了江燃的几声娇笑,乔渔看着她们走远,忽然地一伸手砸在了旁边的香樟树上,这一拳用了十分的力道,樟树承受不住,剧烈地左右晃荡起来,碧绿树叶簌簌落下,将乔渔落寞的身影笼罩其中。
而这时,漫步在校园里的两人却有着一段关于乔渔的对话。
“燃燃,你刚才的那段话恐怕伤透了她的心了。”
齐潋来的晚,但是正如乔渔所想,江燃最后说给乔渔听的那段话她是都听到了的,当时面上不限,其实心里倒是忍不住地感到高兴——她其实也是知道燃燃在她之前有过恋人的,以前并没有刻意去查,那时候看不见,也不知道情敌长什么样子,但是刚才那种情况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就是燃燃的前女友呢?
所以,燃燃那样果敢绝情地对她的前女友说这样的话,齐潋其实是感到高兴的。但是,她也有些感慨。
江燃发现了,她活泼地踢走一个石子,转头看着齐潋,漂亮脸蛋上有丝丝不快:“你同情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