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历4890年,帝国五殿下齐潋在星战中击杀虫后,凯旋而归。
也正是那一年,历史的角落里多了一条轻的跟羽毛一样的记录:帝国四殿下齐绛忽感恶疾,不治而亡。
齐潋心寒于母皇的冷血,她与陛下激烈地争吵,她的不甘、怨怼和质问落在那位永远睿智冷静的女皇眼里,好像是一粒尘埃。
那时女皇这样说:“一个死去的英雄和一个活着的英雄,当然是后者所能带来更多的利益。”
她说,她也因四子的死亡而悲痛万分,但,她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是一个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首先得符合帝国的利益。
而齐潋,她当时就是利益。
英雄是一座丰碑。丰碑是光明而伟大的,尤其是国家层面的丰碑,它一般象征着一个国家的颜面、也象征着由此而带来的人民崇拜以及外交便利。但是英雄是人,人无完人,甚至于也许英雄本身就是虚构的。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是因为政治需要丰碑,而在现代生活中,一座活的丰碑永远要比不会动的丰碑要具有感召力,所以齐潋成了英雄。
因为齐潋,联邦与帝国的联系更为紧密了,原本因为虫族的退散而有些松动的联盟重新变得牢固起来,因为有这样一个长居联邦的英雄在,联邦人对帝国的观感也因此一下上升了几个台阶,帝国抓住机会推进贸易,单单只齐潋定居联邦的那一年,两国的贸易往来就上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往年,这个增幅是很小、甚至有可能回落的。
而且,一个能够击杀虫后的英雄,如果她还活着,对于联邦也是一个极大的震慑。相比之下,如果只是自爆而带走了虫后,这听起来也让人肃然起敬,但是绝不会有那么多的敬畏。毕竟,一个是自爆,一个只是重伤。
一个死了,而一个还活着。
联邦人民喜欢着齐潋,联邦高层又忌惮着齐潋,这使得当帝国方面提出要将质子更换为齐潋的时候,联邦立刻答应了。
他们甚至没有过多地考虑齐潋的破坏性就答应了,而那之后,一切的善后工作才开展的。
对于齐潋这样的人形兵器,如果不能握在手心,至少也要放在自己视线中才觉得安全。
齐潋对此深感痛苦与不安,她痛苦于她失去了与她齐心的哥哥,她不安于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哥哥的荣光,她的心结不止来自于她的病症,也来自于那不能说出口的真相,她原本期盼着再次和虫后一战,不止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会死,也是因为哥哥、也是为了将她所偷来的荣耀变成真实。
人人都说虫后是她击杀的,说了这么多年,也崇拜供养了她这么多年,虫后的确也已成了她的责任。
“哥哥......”
微凉的月光下,身上只覆了一条薄被的齐潋不安地动了动,薄被滑落些许,露出布满爱痕的单薄身体。
她的枕头有些湿润。
那些在白日里被藏起来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哥哥......怎么办,我不想来陪你了。”
“为什么呢?潋,哥哥好孤单啊,哥哥被遗忘在了这颗满是鲜血的星球上。”
“我有了喜欢的人了......我......开始怕了。”
“可是哥哥好孤单啊。”
“哥哥......”
齐潋被魇在梦里,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将枕头整个都哭湿了,某一刻,她大喊出来,是一声“哥哥”。
在她身旁,江燃立刻醒了过来,她睁眼,还未来得及回味昨晚的甜蜜,便被不住颤抖的齐潋吓了一跳,她立刻将人拥在了怀里。
“阿潋!”齐潋被她抱住,双眼仍然紧闭着,眉头也紧紧地蹙着,像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越过的沟壑那样。
“你醒醒!快醒一醒!”看出齐潋是做噩梦了,江燃大力摇晃了她,想要把她唤醒,这样折腾之下,齐潋终于绷紧了身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好明亮啊,好像有阳光打在了脸上,那样的明亮与温暖。齐潋看不到,但是她能感受到光线,她一下子镇静下来。
“是白天了吗?”
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啊?是,恩是。我去把窗帘拉开一些。”其实刚刚只是风吹动了窗帘,带来了一点的光明而已,但是江燃立刻敏锐地察觉到齐潋此刻需要阳光,所以她裹着衣衫跳下床,几步就走到了窗边。
窗帘被拉开了,阳光漫进来,一米、两米,直至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光明。
江燃回去抱住了齐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