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潋不在, 家里空荡荡的,江燃孤零零地吃过饭,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书,想了想, 和远在边缘星的“爸爸”通了话。
其实父女两的联系未曾断过,早些日子,也就是江燃结婚的时候,江父江潺还回来过首都星,那是他自被“发配”去边缘星后第一次回家,呆的也不久, 江燃和齐潋婚礼的次日,江潺就匆匆回了边缘星。
江潺在边缘星经营矿产生意,平日里算是个忙人,他这样来去匆匆, 江燃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是原主最亲密的家人,很熟悉她, 她露馅怎么办?
江燃结婚,江潺本来给她置办了许多的产业, 也从边缘星带来了许多的礼物, 确实很有嫁女儿的样子,不过那些江燃都没有去细探。她已经占了原主的人生, 很难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些, 平日里, 开支只要能够维持就好了, 她本来也还挺简朴的,不过后来齐潋住进来后,家里花在食物上面的开销还是很大的。
原主不是个存钱的,她的存款所剩无几,如果不动用“嫁妆”,江燃的日子还是比较难维持的,她那天拒绝了齐潋的转账,看起来特有底气,但是其实呢,她快要变成个穷光蛋了。
视频接通后,屏幕的那一边,是冰天雪地。
一座星球上的不同地方都常常有着季节上的差异,何况是与首都星间隔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边缘星呢?江燃这里是夏天,不过江父目前所呆的地方就是冬季。江燃之前和他通过两次话,对于那边的景象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地发出赞叹。
真的很美。
是与盛夏截然不同的一种美。冰雪包裹着大地,天空之上,云团像是地面上的雪的延续,背景则是湛蓝的,湛蓝天空之下是大片的晶莹。这是矿场吧,场地空旷,其实地面是崎岖不平的,但是大雪将一切遮盖住了,仿佛无暇。而也是因为大雪的关系,这里已经没有人在工作,唯有矿车孤单伫立在白雪之上,矿车上也落着雪,小小的一辆辆,更衬出这一方天地的壮美。
“爸,你又到矿场干嘛?嫌家里不够凉爽吗?”
学着原主的语气娇嗔了一句,江燃倒是也有几分真心的。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不止要处理原主遗留下来的那些烂摊子,也要接过原主该担起的担子,所以,江父也是她的责任了。
“你爸我习惯咯,每天不来这转转心里就闷的发慌。”视频那头,江父爽朗地笑着,冻的发红的国字脸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
江燃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大衣长靴的穿的厚实,皮帽子也没忘记戴,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仍然念叨了他几句,说的视频那头的男人发出了一阵大笑,仿佛震乱了风雪。
“好了好了,别念了,以前也没看你有这么多的担心,果然是结婚了长大了,知道关心爸爸了。行,你都说话了,我还能死赖在这里不走吗?这就回家去了。”
“这还差不多。”
江燃甜甜一笑,又问了父亲的近况,江父自然都说一切都好,他只说了一点自己的事,而后就是大段对女儿的嘱托,看得出来,他是个好父亲。
只是,他也是个太过于忙碌的父亲,以前也不怎么着家。男人总是粗糙一些,不太会养孩子,况且江燃又是个女孩儿。在这样的单亲家庭里,原主养成那种性子,其实也不奇怪。
两人之间的气氛挺融洽的,江燃知道自己的不足,开口的少,好在江父每次与她通话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她说,所以时间还过的挺快的,两人聊着聊着,江父不知怎的,忽然提起了她和齐潋的以后。
一对新婚妇妻的以后,最接近的问题大概就是孩子了。
星际时代,在婚姻上,早已没了性别的桎梏,而且,得益于比现代要发达许多的科技,同性生子已很平常,具体的原理江燃不怎么懂,但她知道,好像也与基因有关吧。
所以,她和齐潋是能够有孩子的,能有一个她们自己的孩子。
不过,那还早得很呢。江燃都还没和齐潋......而且她自己挺不稳定的,齐潋的身体又那个样子。现在说这个真的太早了,所以江父一提起这个,江燃便笑着扯开了话题。
见她不太想多说,江父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说话间,他已进了一座建筑,在标着吸烟处的地方点上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是他早年间在矿场打拼时跟工人们学来的坏习惯,抽烟抽的特别猛,几乎一口下去半支烟就没了,江燃看了,轻轻地皱了下眉。
“爸你少抽点烟。”
这话脱口而出,自然的令江燃都怔了一下。她呆愣着,为脑海中忽然划过的那道高大身影而难过。
她自己的爸爸也抽烟的,她也不喜欢爸爸抽烟,小时候劝不住,长大以后,她每次也都要阻止。
可惜啊,直到她离开二十一世纪,她也没能成功劝说爸爸戒烟。
“咳,就抽一点提神。”江父把烟掐了,拍了拍大衣上的雪屑:“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还小呢,别被他们一骗就早早地要小孩了,你还在读书,又这么年轻,那么早要小孩干嘛?爸爸也还年轻,也不急着抱外孙,你自己过的自在才是最好的。说起来,你和齐潋......太突然了,爸爸本来是不赞成的,但是那次找你谈话的时候,你说你想答应这桩婚事,看起来确实不是被逼迫的,我才随你去的。”
江潺虽然说的很轻松,仿佛只要他不同意这桩婚事就不能成一般,但是,暗地里,围绕这门婚事,虽然有过很激烈的争吵,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压迫以及妥协。
他也无法阻止。
江燃意外地看向他,她以为江父提起这个是想让她们要小孩呢,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不过......江燃立刻想到了些什么:“爸,是不是爷爷找你了?”
既然没想过要她们早要小孩,这时候却又提起这个话题,以江父的性子,应该是有人让他想到这件事了。
江潺也不瞒她:“你爷爷那人就这样,以前你小,怕他,现在长大了,又有个厉害媳妇,就别再怕你爷爷了。听爸爸的,不要听你爷爷的。”
意思就是果然是江权说了些什么咯。
江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爸......爷爷还说了其他的吗?”
她模仿着原主,说起江权时,眉眼中仍然带有一点惧意,江潺看了,顿觉心疼。
他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从来不见长,真叫人发愁。
“他说什么你都别管就是了,你没见他都没找你提吗,他顾忌你家里那位呢。你别想太多,我就是跟你打打预防针,免得你被一吓就答应些什么。”
江燃就露出一点羞涩来:“爸你放心吧。齐潋她,她说不要这么早要孩子的。”她提起齐潋来,眼里都带着笑:“我听她的。”
江潺放下心来,看她这副完全心思都在齐潋身上的样子,心中生起一股自家小白菜被拱了的膈应,但同时,他又有一些欣慰。
既然燃燃提起齐潋时会感到幸福,就说明她结婚以后过的很好,齐潋......应该还算不错。
此时的江潺早已忘记,数年以前,当齐潋击杀虫族女王的消息从前线传回来时,他跟数万人走上街头狂欢的激动与崇拜了。
曾几何时,他也恭敬地称呼齐潋为“那位阁下”,不过,这些敬意与感激在齐潋偷走他女儿时,已经“消失无踪”了。
唉,老父亲的复杂心情啊。
心中一下子觉得齐潋哪里都不好,江潺立刻恨铁不成钢道:“你也不要什么都听她的,玩政.治的人,心都脏的很,你不要看齐潋很年轻,但她从小受的是储君教育,又是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她的心思比你爷爷都深层,你不要一头扎进去,要保留一些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