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行军队伍在一片草坡上安营扎寨的时候,丑丫终于找到机会跟几位师兄碰面。
吕韦侯几个对着丑丫脸看了又看,问:“这面具做得好,这下子丫头出去没人看出来是个女的”,说完三人又往她胸前扫了一眼。丑丫知道他们的意思,拍了拍硬邦邦的胸口,表示都隐藏好了。几人便放心地点点头,十来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行,一切尽在不言中。“这面具谁做的?这手艺看上去比师傅好多了”贺熠兴问。丑丫等人立刻给了他一计白眼,就师傅那水平也就给丑丫做过一个烧焦的,这有可比性吗?“大师兄做的”,丑丫回答。“大师兄还有这手艺”?他们三人惊讶地问。丑丫点了下头,心里想:他会的可多去了,尤其是动手这种事情。哼!丑丫跟他们闲聊几句后才记起好像没见到六师兄,吕韦侯告诉她苏靖已经回到西朗国去了。丑丫这才想起自从他们从青云山下来后似乎就没见他了,估计苏靖能顺利回到西朗是宁皓天安排下的,只是不知道他跟苏靖谈妥了什么条件。寅男端了饭菜过来给丑丫,坐在丑丫身旁问:“大黄还习惯吗”?“习惯!它跟大黑很快成了好朋友,整天到处去玩,我看它们关系好得很”。“要是哪天你发现它跟大黑好上了,随它们去,不要管它们”。“可是它们都是公的”,丑丫惊叫道。寅男塞了一口饭进嘴里,含糊着说:“公的又如何,只要它们是真心相爱的就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无论其他”。丑丫看他相对几日前,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郁郁之色,认为他已经感受到爱的甜蜜,便窃笑着问:“五师兄这几日过得还好吧”?寅男停下吃饭,抬起头望着附近树林中那还巢鸟儿啾啾地叫着落在树上,说:“我这几日过得很好,很充实”。丑丫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却听寅男继续说:“我经过连续五日的研究,终于把毒药给制出来了”。“什么毒药”?吕韦侯问。“就是脚踩下去就能把人放倒的那种,不会死人就是跑不了,头晕,全身无力”,寅男眉飞色舞地讲解着他的新发明。丑丫听得两眼发直,等寅男说完,丑丫激动地啧啧称赞起来:“五师兄,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看丑丫激动成这样,寅男也激动,于是便伸出手准备给丑丫一个拥抱。“咳,咳”有人咳嗽了两声,寅男抬头便见到小春子摆着张臭脸,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寅男正在做作奸犯科之事。寅男恨极他那眼神,骂道:“看什么看?我抱我妹妹,不可以吗”?小春子换成一副看白痴的眼神,说道:“你几时见过哥哥抱妹妹的,别以为我是笨蛋”。“呵呵,你怎么可能是笨蛋,你有蛋吗”?寅男反唇相讥。“你,你”小春子一副要哭的模样,他就知道这趟出门绝对没有好事的,要不是蔡公公临出门前突然有事,那里轮到他来这里受苦?他本该是侍候王爷的,王爷却让他来盯着小主子,这不,马上就被人耻笑了,小春子的心被伤得碎成块。丑丫站起来,拍拍小春子的肩膀说:“我五师兄一时气恼,说的话是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给他说:“这个拿去买糖吃”。小春子看见银子,心口的碎片才被粘合起来,他叹口气说:“咱不跟你一般见识”,然后转身走开了,他刚刚成功阻止了一场主子险些被非礼的事故,现在得去王爷那里汇报去。丑丫吃完饭往回走时忽觉脸色有凉意,她仰起脸望着天上浓黑沉积的云层便知道天开始下雨了,丝丝的雨滴落在脸上,虽隔着面具仍有些寒意,越来越密集的雨丝让她知道一场暴雨即将到来,她加快步伐回到营帐。丑丫揭开帘子走进营帐,账中早已燃起烛火,宁皓天跟几位将官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一张地图,一个将官正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讲解着什么。丑丫看见小春子坐在一旁的小几边煮茶,便走了过去坐在小木凳上看他泡茶。只见小春子把已经研碎的茶饼放入水中煮,茶水交融,立刻有茶香飘散,之后小春子把沫饽杓出,又加了些姜进去煮,茶香中顿时多了一股姜味。小春子把茶水端过去给宁皓天,宁皓天朝丑丫这边看了一眼,对小春子说:“让她多喝几杯,下雨天去去湿气”。几位大将便向丑丫看来,他们看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小厮,他相貌身材都很普通,没甚特别的,但王爷对他却格外关照,便都有些好奇,不由多看了两眼。丑丫坐在火炉边感觉暖暖的,又听着他们低声的交谈和帐上传来的雨滴声,便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几个盹,最后把脖子扭到了,她轻叫了一声后自己动手摸起了脖子。宁皓天看了她一眼,便对各位将官说:“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将官们便告辞退出,临出营帐又看了丑丫两眼,却见她莹白的手摸着的脖子露出一截玉质般的肌肤来,大家心里便亮堂了,连忙退出帐去。丑丫迷迷糊糊间听见宁皓天让小春子也出去,之后,她身子一轻,被人抱起放到了柔软的被子中,一双温柔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她感觉皮肤一阵清凉,不再紧绷着,这放松的感觉让她很快睡去。半夜里,有轰鸣的雷声把她惊醒,有人在她背上拍了拍,她恍惚间如回到了现代妈妈的身边,妈妈就是这样拍着她睡的,她喊了声:“妈妈”,便甜甜睡去。天未亮丑丫便被吵醒,四周有嘈杂的声音,她坐起来看见宁皓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书,见丑丫醒来,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小懒虫,全营就等着你一个了”。丑丫问:“等我做什么”?“拔营赶路啊”。丑丫这才记起这是在行军呢,连忙爬起来整理衣装,戴上面具。外面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下了一夜的雨,道路变得十分泥泞。丑丫爬上马车,一蒙头又开始睡觉,直到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马车上的矮几上的盘子里放着两个馒头和点心,看样子宁皓天已经吃过了。丑丫爬起来后方觉肚子咕咕叫,于是便拿了馒头慢慢地啃了起来。她啃着馒头,边揭开帘子看外面的景物,除了那迷朦的雨雾,什么也看不见。“这雨还得下多久”?丑丫问宁皓天。“难说”。“要是这雨一直下,把前方的路或者桥淹了怎么办”?宁皓天放下手里的书,想了想说:“那时再想办法,这天要下雨谁也拿它没办法”。行进中的马车这时停了下来,宁皓天揭开帘子,果见有侍卫来报,马车陷进泥里了。“你呆在车上,我下去看看”,宁皓天对丑丫说。丑丫揭着帘子,看见小春子从后面的马车跑过来,为宁皓天打起伞。宁皓天大概是在视察这车陷入泥中的情况,丑丫看了一会便再看,拿起他放在踏上的书看,原来是本兵书,丑丫翻了翻也觉无趣。不一会马车开始动了,丑丫很奇怪宁皓天怎么没回来。她再次揭开窗帘便看见马车前面一个穿着蓑衣露出白色衣袍下摆的身影骑着马走在前面,马蹄溅起的泥水弄污了他的衣袍,斑斑点点似笔墨中晕染出的一朵朵墨梅。感受到来自她的目光,他回头对她一笑,示意她把头缩回去。丑丫缩回脑袋,靠坐在马车上愣愣地看着车顶,过了一会也叫停了马车。为了减轻马车的重量不再陷于泥中,宁皓天下车骑马走在前面,雨越来越大,天地间化成白濛濛的一片,耳畔都是沙沙的雨声。一匹马来到他的身旁,他侧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怎么下来了”?“我看王爷即便穿上蓑衣也是玉树临风,风姿俊雅,便想知道自己穿上这么个东西是否也跟王爷一样风姿不减,便下来了”。宁皓天对她的奉承报以一个不悦的眼神,只是策马往她那边靠近了些,二人并肩而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忽见一个将官策马过来。宁皓天跟丑丫都勒住马车停住。“禀王爷,前面过了芦寨有条河,河上的桥被这两天的大雨冲刷下断掉了”。将官脸上都是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单膝跪在泥水中等待宁皓天定夺。“河面多宽”?“禀王爷,河面目测不到十丈”。宁皓天目光从那将官身上收回,面容沉肃,望着密集的雨帘思忖片刻说:“队伍先进驻芦寨,我们去看看再做定夺”。“末将遵命”,将官起身,随即翻身上马到队伍的前面去发布命令。“怎么办”?丑丫问。“放心,不会耽误行程的”,他自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