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实不相瞒,秦、楚二国与老夫有国仇家恨,立誓铲除,岂容嬴少苍坐大,亦不容楚国偏安一隅。老夫不仅要用净魂幡对付嬴少苍,还在楚国撒了一把火,让项隆与司马南昭与天巫、嬴归尘和北境华夏族生了嫌隙,天下大乱,我方称心快意!”
“你是……”雪漫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心绪纷扰,话开了头却没有说下去。她猜到家主很可能是秦所灭六国中的一位王族贵胄之后裔,他一心想令中土大乱,其先人极可能出自当时主张连横的国家,因为恨极其他国家的自私和软弱,变得愤世嫉俗,以鲜血为代价惩罚他们和他们的国人。
家主长圆眼中放出些微幽暗的厉光,令人不寒而栗。
雪漫迎着他的目光,警惕道:“若要冉闵人头和鲜血,你们大可自己动手,生生把本后拖进来,又是何意?我祖上鲜卑人可没参与过合纵连横。”
一旁的蔡医工适时插言:“皇后快人快语,我不防实言相告:我们暂时不想显露自己。前几月设下五行混沌摄魂阵已经折损了一个法师,被安其生的徒弟嬴归尘盯上了,此人金丹已成,法术精深,十分难缠。据我们所知,他竟然说动短裙王玩出兵救援卫国南迁大军,还在长江边上招来天兵天将杀退了慕容评。在净魂幡炼成前,我们暂不愿与其正面为敌。还有,我们要取的是冉闵项上冲天之血,其魂魄才能顺着鲜血冲天高飞,我们才能在远处施法摄魂。要想砍掉冉闵项上人头,非雪漫皇后不成。”
“不,不。我不干。”雪漫本能地拒绝,她可不想背上杀害冉闵的恶名,天巫不会放过她。
蔡医工仿佛看透她内心,身体前倾直逼她的脸,口气咄咄逼人:“皇后怕天巫怪罪就不怕后宫失宠?”
雪漫惶恐地忽闪美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主动向燕皇举荐天巫为中宫正主,情愿与自己师父效法娥皇女英伺候慕容儁,以求永固荣宠。可惜皇后想差了,天巫是何等人才,哪国皇后是她做不得的,岂会与自家徒弟共侍一夫?以天巫天人之姿,哪个男人不为之神魂颠倒,有了她,你不仅做不成皇后,恐怕要落得与秦皇的那班弃妇一样被骨肉分离赶出皇宫的下场吧。”
“一派胡言,你不过想离间我和师父,好把我当枪使。”雪漫嗖地站起来,冷哼着与家主与蔡医工对峙,犹如负伤困兽。
“何须我离间,你不是早已背叛了天巫么。”蔡医工不屑地笑着戳穿她的往事,“莫非皇后以为你当年与夏占谯勾结给冉闵下毒的事无人知晓么,恩将仇报杀害恩人可与未央书院的戒条相悖啊!”
“你!”雪漫再次惊跳,“你们到底是谁?”
“哈哈哈……”家主传来大小适中的笑声,整个人化作一道青烟瞬间遁走,在他的座位上留下一支闪闪发光的九尾凤钗,正是雪漫封后时慕容儁赏赐之物。雪漫拾起凤钗,双手不住颤抖,这支凤钗她视为皇后身份十分看重,一直小心地戴在头上须臾不离,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家主手中。家主,到底有多高的本事才能做到这一点。雪漫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白皙的鼻尖沁出几颗冷汗。
蔡医工对此见惯不惊,转而以和缓的语气安抚雪漫,“皇后,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小皇子考虑,可足浑部也离不开你的支撑。我有一计,可断了燕皇追求天巫的念头,还不伤你们师徒的和气,你可意愿?”
雪漫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刚来时的气势,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头,沉默片刻后才叹道:“罢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便没了冉闵,师父她依然不减荣华富贵,可我却不能将皇后的位置拱手送人。”
蔡医工愉悦而笑,压低嗓音对着雪漫耳语一番,雪漫的眸子闪着明灭的光,姣好的容貌微微抽搐着,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出几分扭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