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玉米发芽后,每日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老尤头把自己儿子小黑尤叫回去帮忙。
边静玉私底下对沈怡说:“这老尤头……果真是半点不懂钻营。若是别的什么人,见儿子在主家跟前伺候,还不盼着儿子越来越得脸,也好从主子手里赚一些前程。他倒好,反倒是把儿子叫回去了。”
强生小哥之前一直跟着边静玉和沈怡,现在却被老爹叫回去种玉米了。
“就是他这样的人,才能一门心思专注种地。”沈怡很欣赏老尤头。
边静玉前头那话也不是对老尤头有意见,只是觉得稀奇而已。他笑着说:“你这话说得不错。”
老尤头确实是个老实本分而又认真的人。强生小哥比他稍微精明些,但也没有精明太多。边静玉和沈怡对视一眼。若是玉米真的能够种出来,他们对老尤头和尤强生自有安排,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玉米发芽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若是它后续长得不好,那么整个种植过程也不算成功。老尤头一边怕肥施多了让玉米烧坏了根,一边又怕肥施少了让玉米后续长得不好。他一边怕水浇多了让玉米把根泡坏了,一边又怕水浇少了让玉米叶子渐渐枯萎。总之,老尤头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对待着这些玉米。
如此过了一个月,玉米苗一点点长大,又陆陆续续开始拔节了。
沈怡和边静玉都非常激动,只觉得胜利在望。边静玉立刻给安平伯府去了信,叫宝来亲自送去。安平伯和边嘉玉知道他们真种出一些成果来了以后,最开始的那些怀疑渐渐都消失了。父子俩的心情都非常激动。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基,即使平庸如安平伯,他也预见了玉米将要带来的轰动效果。
安平伯激动了好一会儿,很努力地才没有崩掉自己威严老父亲的人设,嘱咐边嘉玉说:“沈二能将这事告知我们,能带着你弟弟一块去种玉米,这是他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你沈伯父和他长子的前程,所以你一定要守口如瓶,在事成前万不可透出半点口风。”
玉米这事,若是经营得好,是沈家和边家共同得利。
边嘉玉忙说:“儿子晓得其中利害,定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的。”他在国子监中的学问算不得顶好,柳祭酒为何就看中他还把女儿嫁给他了?自然是因为他人品好。他是一个值得让朋友信任的人。
待边嘉玉回到自己的承安院,柳氏正在和贴身丫鬟说话。见边嘉玉回来了,柳氏笑着说:“弟弟去了庄子上,一住就是月余,眼看着就要换季了,庄子里简陋得很,你该叫人收拾一些东西给他送去。”
“是是是,得亏你提醒了我,我差点就忽略这个了!”边嘉玉从来都不是一个细心的人。
柳氏犹豫了一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柳氏担忧地说:“我听说沈家的那位跟着弟弟一起去庄子上了?他们现在瞧着是好的,但若他们最终不能成婚,这该怎么办?”
“没事!他们都是小子,没有坏了名声这一说,若是亲事不成,那就各自另结亲事。”边嘉玉说。
“我担心的哪里是这个!”柳氏记挂着梦中的事,“我的意思是,万一亲事不成,我们和沈家也该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说话,别到时候弄得两家难看。”柳氏虽知道梦里、现实不一样了,但也怕悲剧重演。
“你这是白操心啦!”边嘉玉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只管放心,若亲事真的不成,那也只能说明弟弟和沈二没有夫妻缘分,合该是要当一辈子知己好友的。他们恨不得能同穿一条裤子,怎么会闹翻呢?”
“夫妻也好,知己也好,我就盼着他们一直是和和美美的。”柳氏真诚地说。
“沈家刚出事时,我怕沈家耽误了弟弟,都想替弟弟退婚去,但弟弟自己就没这么想。”边嘉玉忍不住说了句实话,“那沈二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弟弟陪他走过了困顿,他怎么可能会和弟弟翻脸呢?”
图不图报则另说,关键是知恩。只要沈二知恩,边嘉玉对他就是放心的。结果,沈二不仅知恩,还图了个大报!若是玉米真有沈二说得那样好……边嘉玉都想要哆嗦一下了,这事真是太刺激人了。
柳氏点了点头,显然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她又问:“弟弟怎和沈二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
“那沈二有些新奇的想法,正领着弟弟一起捣鼓呢!”边嘉玉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他这话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妻子,但若是一般人,听见边嘉玉这么说,肯定联想不到新粮种上去,玉米的事也就瞒下了。偏偏柳氏是做过预知梦的人,她知道边静玉去的庄子是产粮的庄子,所以一下子想进去了。
不会是在种番薯吧?
柳氏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在她的梦里,沈二一日日崛起,连皇上都注意到了这样一位想法新奇的年轻人,让他在三年后奉皇命修建大船,又过了两年,才从海外弄到了番薯等种子。怎么在现实中,这时候就开始种番薯了?
哎,这梦在别的事上还没有出过错,但一遇到边静玉和沈怡就错得不能再错了。
这天晚上,柳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并不是想占沈怡的便宜,也不是嫉妒沈怡立下的功劳。她只是想到了红薯粉条、红薯果冻、烤薯片、鸡蛋红薯饼、红薯干、拔丝红薯……她馋得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