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哥哥不懂世子的高明之处,林清姝还给他举例在国公府学过的一段兵法,并复述了世子是如何教她的。
“世子说凡事要看大局,能打则打,不能打就避其锋芒,想办法迂回,降低危险。只要能赢,很多方法都能用,不需要硬拼。做人也是如此,世人皆争利,百姓争小利,官员贵族争大利,国与国间却是荣辱之利。强者为王,弱者为奴,不想为奴便要与强者争。争的方法千百种,目标只有一个——胜。”林清姝回忆着世子对她说过的话。
世子这话说得算是直接的,实际上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
林清沄听着久久无语。世子居然教妹妹这个?似乎对妹妹挺好的。
林清姝说了半天,总结:“我还小,他不该教我这些,因为我听不懂。”
其实以林清姝这种喜欢鲁莽行事的性格,这些的确是白教了。
林清沄嘴角一抽,看着林清姝道:“你懂,只不过你喜欢依着本心做事。”
他知道小妹从小聪明,而且有时候看事情也很透彻,世子这些道理,妹妹肯定听得懂。
人若能按世子所说去做,即便不能成圣人,也能有很高的成就。
但道理是道理,要真正做到,那却是另外一回事。
世上知理者甚多,但按照道理去行事的人却甚少。
林清姝被哥哥揭穿本性,表情讪讪,别人不了解她,她哥却非常了解她,所以她那么说,的确是违心话。很多事情她懂,但是她做不到。
尤其事到临头的时候,她就只想以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
之后,林清沄静静地坐在林清姝身边一言不发。
他愁眉不展,仿佛被打击到一般,有些颓然之色。
其实他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如果真正操控所有事情的是世子,柳苍昊只是执行者,他该怎么办?
回想以往很多事情,一幕幕在眼前转过,别人早有手段谋划,而他很多时候只是堪堪能接招,甚至有时候根本不是人家一合之力。
连对手都没搞清楚,难怪多年以来他都被国公府压制着。林清沄越想越心惊。
林清姝见哥哥突然眉头深锁,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问:“哥,你没事吧?”
林清沄用双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脸部肌肉,说道:“有事,这事很大。”
林清姝一脸疑惑。
“照你的说法,世子会比柳苍昊还难对付!”林清沄叹气。
以前对付一个柳苍昊就觉得吃力,现在突然发现是两个敌人之后,他心里更没底了。
他神色郑重地看着林清姝道:“以后面对世子你小心些,不要惹他,他比柳苍昊还狠。”
柳苍昊是表面狠,那世子是骨子里面狠。
“哦,好!”林清姝在国公府面对世子无数次,当然早就察觉世子的危险程度,这不用大哥说,她也会小心的。
她敢骂柳苍昊,却从来不敢骂世子。就是因为感觉世子很危险,不是她能得罪的。
林清沄起身道:“昨夜一宿没睡,我去睡会儿。”说罢出了舱门。
林清姝感觉他哥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至于吗?她无法理解。
世子的确很有智慧,但他身体不好,什么事都做不了,国公府外的事情更是无法管,其实也没多可怕。
吃晚饭的时候,林清沄终于再度出现,用不可思议地眼光看着林清姝道:“妹妹,你现在能活着,算是运气极好的。”
林清姝无语,她从来没见过大哥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
不会被国公府那两不男不女的妖怪吓傻了吧?
林清姝神经粗大,从来不会去反复考虑某事某人,所以她没想过事情有多严重。
林清沄从早上就翻来覆去分析考虑,越来越觉得国公府那两兄弟可怕。
越国公应该更可怕,因为传闻他带兵十年从来没打输过,有“战神”的美誉。
与国公府作对,活下来的几率肯定很小。以后他们林家做事要更加小心了。
第二天下午,两兄妹下船去一座城中的酒楼吃饭,这酒楼也有说书的,其中说了一段关于江湖武林的传闻。
林清姝再次听到了江湖武功排行第一的传奇,这次说书人叫那人倾世。
理由是说,那人所到之处,其对手连反抗都没有,皆倒地死去。
很形象,林清姝笑了笑,给下面的说书人丢了个碎银子。
第二排名的叫做影,据说没人见过他本人,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的影子。影子所过之处,无人能活。
第三名叫月痕,传说他挥手间,有如月般的白光过去,白光过处,生机全无。
第四名飞花,他随手摘取的花瓣或树叶,抛出去比刺客的暗器还要厉害。有树叶花瓣的地方,他便无敌。
第五名天刃,只用一条细不可见的丝线,就能杀人于无形。
听到这里,林清姝突然想起大哥跟她说过柳苍昊江湖排名第五。
她抬头看坐在对面的大哥,只见他点头:“没错,就是他。那根细丝诡异得很,即便围攻他的人有十人,他亦能杀之。”
因为专注与大哥说话,后面的排名林清姝都没注意听。
这排名不知道有什么科学根据,林清姝觉得前三名很诡异,似乎都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因为看见的都死了。
“谁整理的这排行?”林清姝早就对这事纳闷了,没人见过前三,这排名怎么搞出来的?
林清沄有些心事重重:“是皇家整理的,皇家影卫死了很多,才得到这些消息。”
林清姝无话可说了,看来这排行确有科学根据。江湖中真是卧虎藏龙。
跑完这趟生意,林清沄带着林清姝去了一个山寨,山寨中的人面相不善,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些盗匪坏人。
林清姝不懂大哥怎么与这些人结交,但她是小孩,管不了大人的事。
林清沄与山寨头目长谈很久,林清姝实在困,在旁边的椅子里睡着。林清沄直至深夜,才抱着她离开。
接着两兄妹顺着州府查看了一遍林家那些小生意,还算平稳,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林清沄去忙别的事,不再带林清姝出去。
林清姝知道哥哥在做一些不可说的事情,带着她并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