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王位上的阎王爷歪歪斜斜坐着,单腿放在座上的姿势,手搭放在膝上,长指百无寂寥的动着。
被她看的久了,他竟有些不自在,抬手捏了捏高挺鼻梁,再转眼去看她的时候,只见她红了眼眶,泫然欲滴,他脸色一沉,翻身坐直,一掌排在案桌上。
“你哭什么?”
一声低喝,带着神威,惊的红衣一抖,本来在眼眶打转的眼泪,被吓的滑了出来,红衣自己也有些懵,冥河老祖赶紧问她,“红衣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红衣红唇微张,哈了一口气阴气,眼珠变红,颤颤抖抖的抬起手放在老祖面前。
“老头,他把我的指甲剪了,他践踏了我作为厉鬼的尊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出现在那些小鬼面前了。”
啊?
冥河老祖也知道厉鬼对指甲情有独钟,可是他下意识的觉得红衣不该是厉鬼,所以指甲没了也就没了,没了她这双手也好看,怎么还哭上了。
不过这丫头说到指甲被剪,精气神儿都没了,叹气。
“卞城王,你不知道她喜欢指甲吗?”
楚琰敛眸,看着红衣举着两只秀气白嫩的爪子,眼泪婆娑的跟着点头,心口一紧。
“真的那么喜欢?”
红衣吸鼻子,浓密的眼睫垂下,点头,“我已经习惯用指甲当梳子,你倒好,全给我剪了,咔嚓咔嚓的就像在我心口捅刀子……。”
冥河老祖听她这样说,都不由得心疼,跟着点头,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红衣丫头,指甲没了也就罢了,你总不会一直都做厉鬼,明白吗?”
“老头,你怎么也帮他说话!”
红衣气的看在场所有鬼神和鬼差一眼,墓月想笑,霍行风忍着笑,老头不理解她,楚琰肯定也觉得她无理取闹,连殿外的两个守门鬼差都在笑。
嗬!这里没有谁关心她的心情,她就是喜欢指甲,喜欢头发,喜欢眼睛。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以后都不住这里了。”
楚琰放在桌上的手指攥紧,冷眸一眯,转身走到门口的红衣被一道黑色流烟幻化的绳索缚住,拖到了王位旁。
他侧脸,眼神似寒冰,红衣吓的小脸一白,他在人间的神像就是这样。
那天,砸掉他的鬼神像时,她手抖好一阵,咽下喉间徘徊不下的阴气,倔强咬牙。
“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该本王问你,你想怎么样?你的指甲金贵的要用神血来养,难道还剪错了?你喜欢也行,不能长出来了是吗?本王就差在脑门上贴两道符陪你玩儿了,还想怎么谋?”
这段时间,红衣来了第六殿,楚琰虽然也没搁浅地狱的事情,可比起之前,算得上不务正业了。
他就想好好的陪着她,尽量不离她的视线,这还道不同?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阎王爷教训小鬼,最温柔的一次,用的不是极刑,是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