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不怕死的小将又扑了过来,眼巴巴的拉着白守荣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手。
白守荣大怒,明晃晃的钢刀架在那小将的脖子上,斥道:“那你说怎么办?是要我们投降还是逃跑?”
小将一点也不害怕:“将军,现在下城迎战,李继迁破门之后,大队党项人冲入清远军城,已经伤亡过半的弟兄们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到时候只怕就要全部葬身在这里。我不怕死,可是弟兄们不能死得没有价值。退出清远军城,赴援灵州,或者干脆退到怀州,整顿军马,纠集援军再来夺回清远军城,总好过今天大家都死在这里!”
白守荣冷冷的看着那小将,手中沉重的钢刀无论如何也劈不下去,土城上的箭垛上溅满了鲜血,渗透在清远军城的土城上,变成了难看的黑褐色,那些来不及拖下去的尸体,还带着箭支,静静的躺在城头上,也许就在一刻钟之前,那些还是活生生的战士,还会怒骂,还会嬉笑,还会开着玩笑对白守荣说:“将军,打完这一战,是不是能回老家娶媳妇啊?”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远去了,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不到两里的路程,对于那些抬着巨木的党项人来说,片刻就可以杀到。撞破了城门,随后那两千多全副武装,养.精蓄锐的党项人就会一拥而入,将清远军城变成一座死城!
“将军,来不及了,快下个决断吧!”
小将眼圈都红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怕死,可是没有人愿意不明不白的死!
“走,把城里的粮草都给烧了,决不能留给李继迁!”
白守荣大喝一声。
“烧不得!”
那小将今天看样子是和白守荣干.上了,居然每句话都顶着白守荣在说:“将军,要是现在弃城而走,李继迁就算夺了粮食,他也没有足够的车马来运送,看这儿只不过是两千来人而已。守城,他是守不住的,运粮,走大路要过几个据点,他不敢!走小路又耽误时间,咱们快马加鞭,从清远军城到怀州不过是两天的路程,带了援军火速赶来,还能把粮食抢回来,可要是咱们自己一把火给烧了。到时候就算夺回清远军城,又有什么意思呢?大军在灵州还是缺粮。将军,三思啊!”
白守荣长叹一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迷乱,沉默了片刻之后,喝道:“就依你,咱们从东门突围!”
其实除了李继迁亲自攻打的西门之外,清远军城其他的三门都是没有什么党项人在那里。宋军想走倒是颇为轻松,白守荣一旦下了这个决心,那撤退起来的速度就快了。身上没伤的士兵扶着那些受了伤的战士下了城头,一小队人马抱着必死的决心,正在西门的门墙里布置着障碍,防止那些党项人快速冲击进来,当然,这一小队人马几乎可以说是死定了。
片刻之后,几乎就在党项人用巨木攻破西门的同时,西门外的党项人爆出一声欢呼,而东门却打开了来,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的从东门飞快冲了出去,许多受了伤的士卒几乎是被捆在马上,保证他们不会跌落下来,更多是没有受伤的战士,随在马后一路小跑……
白守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清远军城,心中默默念叨几句,终于一咬牙,扬起马鞭,飞驰而去。
一队党项人迅速歼灭了留在西门的宋军,撤开路障,让大队人马进了清远军城。为首一人面如冠玉,威风凛凛,手中铁矛背在身后,正是党项人中的豪杰——李继迁,李继迁入城之后也不停留,径直朝粮仓飞奔而去。
一个个麻袋堆积如山,不知道多少粮食放在这里,这些粮食,对于整个西北的宋军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李继迁来说,就帮上了大忙。
李继迁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铁矛猛然刺出,深深的刺进一只米袋中,顺着铁矛拔出的破洞,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
“谢慕华,看你这次还怎么回天?”
李继迁收起铁矛,豪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