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义此刻躺着的这张床应该算是一张单人床,但两个男人并排躺下去也不会很挤。赵成义主动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了半张床。祁明诚原本不打算这时就睡的,瞧见半张床后,他的眼睛都变直了。
对于一个连着好几天都睡得很少且睡得不踏实的人来说,床的诱惑力是无穷的。
不过,祁明诚依然要矜持一下,问:“那你的后背怎么办?不痒了?”
“能忍。”赵成义简洁明了地说,“要是没有你,我不还是要自己忍着?你睡吧。”
祁明诚赶紧跑到院子里去洗了个脚,然后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躺在了赵成义身边。才躺下没多久,他就睡着了。祁明诚平时睡觉时并没有打呼的习惯,他睡着后一直都很安静,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他的呼吸显得有些重,一呼一吸很有规律,乍一听倒像是在打那种幅度很小的呼噜。
赵成义躺多了,此刻完全睡不着。听着祁明诚的呼吸声,赵成义有感他对自己的心意,越发觉得自己刚刚是“抽”了。哦,“抽”这个词也是赵成义从祁明诚口里听到的,许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吧。
祁明诚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他醒来时,朦朦胧胧觉得天黑了,虽说肚子饿,但身体疲惫的感觉比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于是他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次,他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赵成义先起的床。他不忍心吵醒祁明诚,就只能蹑手蹑脚地从床尾那里爬下床。
赵成义依稀记起祁明诚仿佛说过某朝的国君,找女人侍寝时,要让女人先脱光光洗白白,然后用被子裹了,由太监们背到他的床上去,等女人们侍完寝,她们大都不能留宿,只能以跪爬的姿势从床尾离开。那时赵成义还觉得这些故事是祁明诚编的,不想此刻却让祁明诚享受了一把某国君的待遇。
话本小说果真是源于生活啊,赵“嫔”如此想到。
当赵成义走到院子里时,阿顺他们也都起了。
赵成义体力好、火力壮,又嫌衣服料子磨着他的后背会让他觉得更痒,他索性就没有穿衣服,光着上半身,站在院子里思考人生。额,“思考”当然是往好了说,其实某人就是在发呆。阿顺看着那一道道鞭痕,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说:“果真是没有那么严重,可见那位沈先生并没有瞒着我们。”
虽说阿顺他们如今都喊赵成义为“赵校尉”,但当初大家一起相扶相持的情谊也不是假的。阿顺他们在赵成义面前守着上下尊卑,但心里对赵成义并没有惧怕,于是大家还能凑在一起愉快地聊天。
听阿顺说起了沈灵,赵成义就忍不住追问,道:“沈先生和义弟……”他给了阿顺一个眼神。
“那位先生颇为照顾老板。”阿顺接收了眼神中的讯息,老老实实地说,“老板喜欢寻他聊天。不过,那位先生总是很忙,时常外出。当他在客栈时,除去吃饭躺卧的时间,就常与老板关起门来聊天。”阿顺几人都不知道沈灵的身份,但见祁明诚十分尊敬沈灵,他们隐约知道沈灵是有大来历的。
赵成义心中一跳:“关起门来……聊、聊天啊?”
阿顺点着头,说:“是啊!卷毛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老板和那位先生如此能聊,可见他们是投机的。对了,我瞧着老板那些日子开心了不少!莫非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
作为一个努力学习文化知识的人,阿顺很努力地在他的话中把自己学到的一切灵活运用了。
赵成义却弹了阿顺一个脑瓜奔儿:“什么高山什么流水的。我饿了,走走,蹲厨房吃饭去!”
赵校尉还是如此接地气,吃饭时,端着碗蹲在厨房门口,也不觉得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再说说沈先生和你们老板的事情。”赵成义一边说,一边动作豪迈地往嘴巴里扒饭。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毕竟他们每次聊天时,我们都不在老板的身边。哦,有一次我正要给老板送饭,就见那位先生的护卫守在老板门口,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先生找老板聊天时,连屋子都不让我们靠近的。”阿顺对着赵成义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哦,那位先生还很关心老板。”
“关心?”赵成义扒饭的动作就是一顿。
“是啊!”阿顺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把赵成义一直没有归来,祁明诚是如何担心的,他又非要来洼子县寻赵成义,沈灵又如何勉力阻止,最后更是让护卫把祁明诚弄晕了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说了。
赵成义越发感动。明知前路危险,义弟却还愿意来寻他,其中情谊是如何深重啊!
赵成义顿时就吃不下饭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