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的门窗被真火覆盖了,短短数秒间,一道无法逃出的火墙将江循锁在了屋中。
真火是殷家五行之术中一部分,火起即经年不可断绝,不论仙界人界,万物皆可焚毁,若操纵真火的人不得其法,也会被其反噬而死,任何避火的法宝、口诀或是法阵都派不上用场,唯有同属殷家一脉的真水能灭。
那扇通向卧房、绘着流萤夜景的屏风被烈烈热风刮倒,江循寻声望去,眸光一缩——
一个妙龄女子半倚在江循的床榻上,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张端庄美丽的俏脸上却浮现出无比违和轻佻的神色,纤细的蜂腰被一条腰带松松地束着,她一袭白衣本相圣洁,但她却偏偏把冰肌玉骨一般的肩头露在外面。她单手撑着头,双腿交叠,侧躺在江循的枕头上,声调慵懒娇柔,尾音声声清脆,如珠玉落地:“秦公子,许久不见。”
江循见她在自己床上,脸色便稍稍和缓了些,没想到那女子似有读心之术,娇笑着俯下身去,揭开了床下的一块脚毯,下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朱砂绘就的捉鬼法阵。
女子含笑,如葱根削的手指在法阵上一抹,朱砂便腾起了一缕小小的青烟,法阵被毁。
她宽松的衣袍间曲线曼妙的雪白若隐若现:“秦公子倒真是细心,知道在自己床前埋下这个护身法阵,可是,抱歉,我非鬼,非妖,非魔,亦非人。”
法阵被破,江循倒也冷静了下来,耳畔是房屋燃烧的哔啵脆响,上好的真木被真火所克,正以可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倾颓溃散。
江循单手捂着被灼伤的左脸,问:“你是谁?”
女子露出诧异的神情,旋即她笑开了,眉目便与纪云霰有了五分相像:“秦公子不记得我了?我大名纪云开,这名字您可耳熟?”
……是挺耳熟的。
与云霰姐同姓同辈,也是豫章纪氏中出来的人?
但纪云开的下一句话,就全然推翻了江循的设想:“对了,秦公子贵人多忘事,怕也不记得‘纪云开’所为何人。你或许对我的另一个名字更熟悉些。小女小字‘太女’,见过秦公子。”
太女?……“钩吻太女”?
原著里种马主角的最佳□□,毒入骨髓的蛇蝎美人?
钩吻太女,名为纪云开?是纪云霰的姐妹?她还修习了殷家的五行之术?
江循来不及梳理这原著中完全没有提及的人物关系,直切主题道:“你来找我作甚?”
纪云开,或者应该称呼为“太女”,环顾了一圈真火之墙,流露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的讽刺神情:“杀你。”
江循觉得口腔泛苦泛腥,真木燃烧时的白烟已然飘入他的口鼻,呛得人睁不开眼,他低喘了两口气,手上轻轻结了个小阵法,护在咽喉处,好让自己不至于被浓烟呛死:“为什么?”
出乎江循意料的,太女竟然展现出了一个反派应有的智商:“明年清明,我为你烧纸时,自然会在你坟前告知你。”
……这个智商和她的胸/部大小不成比例啊。
江循捂着左脸,右侧的眼睛却漾出一丝狡黠的微光,只是隐藏在一片浓烟中,看不分明:“那烦请纪小姐在为我上坟时,顺便教我一句‘未雨绸缪’四字如何写,可否?”
太女眉心一皱,想从床上爬起,却觉得四肢酸麻难捱,她的朱颜一变,短暂的怔愣后,就噗嗤一声乐出了声:“秦公子年纪虽小,心计倒深。只是……不知道这用来束缚仙体的阵法,秦公子怎么会想到画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江循答得神秘莫测:“已然说过,无非是未雨绸缪四字罢了。”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阿牧:“……正常人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画满抓鬼捕妖的法阵吗?”
江循:“不多啊,也就五六十个。为了未雨绸缪。……好吧,我承认,就是因为怕死。”
阿牧:“→_→那你为什么要在床上画捉仙的法阵?”
江循:“……阿牧你信我,那是我画给我自己的。我启动法阵,在里头睡觉,出不去也进不来,多安全。……谁让她自己主动扒上我的床。”
真火是任何阵法也防不得的,江循心知,现如今太女被自己所困,为求不被真火烧死,唯有乖乖浇水灭火一条路。
江循是这样想的,所以,当一柄红鲤鳞状的刀片直直破开他的胸腔、楔入他的右肺时,他愣了好久,才被姗姗来迟的放射状疼痛逼得跪倒在地,呛出一大口腥热来。
在剧痛之中,江循隐约听到了太女的娇笑声:“……只需杀了你,断绝了法阵的灵力来源就可以了吧?”